“醒醒!醒醒!駱緣雨!醒醒!醒醒!”
孫博士扯住再次撞向牆壁的駱緣雨,大聲喊著。
駱緣雨卻似無知無覺一般,隻是機械地朝著牆壁上一下一下的撞過去,口中則哭喊著,“你去哪裏。。。你去哪裏。。。你去哪裏。。。”
鹿笙跟著其他學生一同圍了過去。眾人見駱緣雨這副模樣,不禁戚戚促促的私語起來。
“第二次這樣了,莫不是得了夜遊症?”
“什麼夜遊症,說不定呀。。。招惹了什麼。。。”
“你是說。。。?”
“不至於吧,他平日裏都是悶頭在書本裏,能招惹什麼?”
“誰知道?你沒聽說過精怪的事情嗎?說不定是書畫經年成精,變作人兒出來了!”
“若是讓我遇上畫裏的美人兒,那可真是。。。”
鹿笙自站在人群中,聞聽這些話語,不禁莞爾一笑,若然有一日真讓他們瞧見了精怪的真身,不知是否還能如此淡定,談笑風生。
正思量間,鹿笙忽的抬頭向右手邊望去,樹影婆娑,宿舍林立,燈火通明,一切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擺在那裏。她看了許久,好像在尋找些什麼,似是遍尋無果。
方才那個感覺是怎麼回事?
就在方才的一刹那,鹿笙恍惚覺得那片清楚明白的燈火中,有一雙眼睛越過眾人,定定看著她。隻是倘若有異數在其中,自己應當早就察知,斷不會看了這許久卻一無所獲。駱緣雨的身上也幹淨極了,難道真的隻是做噩夢嗎?那又何至於撞成這般。。。
孫博士好不容易捆住駱緣雨的手腳,他雖還是掙紮,卻不再那般瘋狂。隻是方才那幾下撞得重極了,如今的他雖安靜下來,卻是血流披麵,額頭上已經沒一塊好皮膚,手掌也不知在何處蹭得道道血痕。
駱緣雨雙眼迷茫睜著,好似蒙上了一層紗,他既看不清這世間,這世間亦無法踏進他的眼中。他如今手腳被縛,雖動不了,卻漠然地一下一下抽搐著,盡力靠向牆邊,身上所穿的白色裏衣已是血跡斑駁,仿佛冬日雪地裏綻放的紅梅,傲然豔極,亦斷然絕決。
他方才撞向牆壁時竟用了死力。
孫博士見他略略安靜下來,抬首環視了一圈,最終疑惑地看向鹿笙,好似在問,你可發現了什麼不妥?
鹿笙緩緩搖了搖頭。
孫博士見狀歎了口氣,招呼身邊的人來扶駱緣雨回屋,周邊圍著的人竟不約而同地退後一步,麵色驚懼,生怕孫博士點名讓他去攙扶。鹿笙於心下冷冷一笑,不過一瞬的間隔,原本竊竊私語的人群中竟鴉雀無聲。
“我來扶他罷。”
此言一出,眾人都向那個聲音的來源看去。
鹿笙話還未出口,便聽到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遙遙傳至,不由得望過去,人群熙熙攘攘看不清麵貌,隻約略看到個矮小瘦弱的身影。
那個身影擠過人群,來到孫博士身邊,“我來扶他。”
“那是誰呀,怎麼麵生的很。。。”
“好像是算學的新生,叫。。。叫。。。叫什麼來著?”
“嗨,誰知道,又是個悶油瓶,話都不曾說過。”
“好像姓隋。。。叫。。。對隋俊。他同駱緣雨的關係倒好像不錯。。。”
鹿笙瞧著隋俊走到孫博士麵前,行了一禮,幫著孫博士扶起駱緣雨,他身形瘦小,扶著駱緣雨,看起來很吃力的樣子,撐著一股勁憋得麵色煞白。
李源看著也想上去搭把手,鹿笙扯住了他的胳膊,深深看了他一眼,微微搖了搖頭。
“你在意的,我都知道。”李源淡然一句,定定看向鹿笙,鹿笙歎了口氣鬆開手,他便也過去幫忙扶住駱緣雨。
學生們見狀紛紛散開,一些平日裏同駱緣雨走得近的學生,見幫忙的人都無恙,也跟上去幫忙,不過一刻功夫,原本圍得滿滿的地方便隻剩下鹿笙一個人,靜靜地站在原處,抬起頭默然看著那堵牆,良久一動不動。
原本灰色的牆壁上留下了幾抹觸目驚心的紅色,那紅色便是駱緣雨的血。從未想過,這血在月光同燈火下,竟有如星點斑斕,紅得越發鮮亮。
誰能想到,雖過了這許多時間,這血跡竟還未幹涸,反倒像是極為緩慢的流動著,那星點血跡好似正一點一點從磚石中流出,仿若一樹虯枝倚牆,爛漫而綻的桃花。
“駱緣雨怎麼樣了?”鹿笙聞聽門響,睜開眼睛,陽光刺進眼中,她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李源見狀,合上門,“孫博士給他喂了安神藥,他便隻是睡著。”
“你們守到現在?”
“不是怕他出事麼,隋俊還守著,我撐不住了,就回來了。”李源揉了揉惺忪睡眼,撲到床上。
“你且睡著罷,我去瞧瞧駱緣雨。”鹿笙話還未說完,人已經走到門外。
李源隻沉沉睡去,人事無知。
“隋師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