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去遊湖、喝茶、聽說書?”
“不然。。。去踏青、賞花、爬山?”
“嗯。。。想來金陵這裏你大多都玩得膩了,或者我帶你去別處轉轉?”
……
鹿笙搜腸刮肚地想著各種她能夠想到的好玩的玩意兒,妮兒確實一句話都沒有接過。終於在口幹舌燥說了半天後,鹿笙隻得無奈放棄了,歎了口氣道,“不然你想去哪裏,想做些什麼,告訴我,我便陪你去,隻要你別。。。”
“別什麼?”
“別。。。別總是這樣看起來沒事兒人一樣,卻實在是。。。對什麼都冷冰冰的。”鹿笙嘴裏對妮兒說著話,眼神卻早就飄到了別處。她不忍心去看妮兒的眼睛,也不敢去看。
“我?。。。一直不都是這樣麼。。。”妮兒又垂下了頭,額前的碎發遮了她的眉目,瞧不見她的神情,如此看起來依舊是平日裏閑雅柔靜的樣子。
鹿笙卻隻覺得心中不停湧起一陣又一陣的不安,不知從何而起,卻又始終無法放開。
“我。。。”
“鹿笙!鹿笙!”
鹿笙話未出口,門外一疊聲的喊叫已經打斷了她想說的話。
“。。。我很快便回來,到時。。。我有話對你說。”鹿笙聽叫得急,隻來得及丟下這一句話,人便衝了出去。
鹿笙跑到門外,見到是平日裏跟在德叔身邊聽吩咐的阿默,不由得停了步子,疑惑問道,“出了什麼事?”
“先生請您到公子的臥室裏去一趟。”阿默側身讓過道路,手比了個請的姿勢,讓過快步行去的鹿笙,瞥了一眼房中垂首專心刺繡的妮兒,匆匆跟上鹿笙的步子。
直到腳步聲漸遠,原本垂首刺繡的妮兒方才抬起頭,看向兩人離去的方向,眼中的神情沉靜而微妙地變化著。眉頭忽的一皺,一絲痛楚透過那變化,隨著她的眼睛看向手指,指尖一點殷紅,血從那個細微的傷口緩緩溢出,順著手指上的紋路滑落。
。。。
*****
鹿笙一頭紮進屋子裏,畢竟能讓德叔的親隨特意跑這麼一趟,八成出了大事情,又是在李源處,那必定是李源出了問題。而當她走進屋中時,屋裏那極度沉悶的氛圍卻將她幾乎脫口而出的話給生生壓了回去。
屋子裏一片迷霧重重,煙熏火燎氣息還殘存在其中。德叔坐在屋中的桌邊,似是動了大氣,冷了神色,定定看著李源。孫普也在屋中,自負了手,站在一邊,帶著些許無奈的神情。而李源則獨自坐在桌邊別過頭看著書架,看不到他的表情。不過瞧他那故意不理人的姿態,這裏方才大約已經發生了一場爭執。
三個人同在一屋,卻是各占一隅互不交流,這屋中的氣氛如何能夠不古怪。
鹿笙輕輕抽了抽鼻子,那煙火氣息甚是熟悉,倒猜出了些許緣由,於是躡了手足,準備悄悄溜走。
“鹿笙?”孫普不知何時看到了她,一出聲她便隻能定在原地。
鹿笙沒能逃走,橫了孫普一眼。
孫普如什麼都沒瞧見一般走到床邊看風景去了。
“鹿笙,你來勸勸李源。”德叔聞言,看到鹿笙,雖然依舊帶著怒氣,語氣卻好像舒了口氣,“李源想解開你和他之間的並世之術。”
鹿笙還未開口,李源已經搶先說道,“不用她勸!”
德叔一拳擂在桌上,桌子悶聲一響,桌上的茶盞在悶響想起的那一刹那出現了第一條裂紋,繼而片片碎裂散落一桌。
鹿笙抿了抿嘴,“李源,其實是我。。。”
“鹿笙!”李源的身子依舊沒有完全恢複,他撐著書桌努力站了起來,直視鹿笙的眼睛,一掃平日裏那種溫和的感覺,眼中留下的隻有堅持,一字一字咬著說道,“鹿笙,什麼都不要聽,什麼都不要說!”
心,忽的一揪。
鹿笙看到了眼前這個始終挺直脊背,身子紋絲不動,認真看著她的人;她還看到了他那雙為了支撐住站立的身體而開始微微顫抖的雙手;她看到了他的努力,他的堅持。心,卻不由得一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