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高好像變成了一台繪畫機器,匆匆忙忙地完成了一幅又一幅油畫。同時,他覺得他的技藝又長進了不少。
他不想和誰講話,成了一個孤獨的勇士。每天不知疲倦地,畫著畫著……同時還要和肆虐的狂風和烈日搏鬥。夜間,他總覺得自己像是在搏鬥中被打得鼻青臉腫一樣難受。
烈日慢慢地把他的頭頂曬禿了,但他對這毫不在乎,他隻關心他的畫如何才能畫得更好。
一天,他在一片果園裏畫了一張畫:紅色的柵欄圍繞著園中淡紫色的耕地,兩株玫瑰色的桃樹襯托在晴朗的藍天白雲的背景上。
“也許這是我畫得最好的一幅風景畫了。難道我就隻能這樣了嗎?”凡·高自言自語。
但次日早晨,凡·高又發現了一片剛剛開花的李子園,花香四溢。他被眼前的美景所陶醉,便立刻放下畫架畫了起來,但是過了不多久,起風了,李子樹枝像海浪似的一陣陣翻卷過來。
太陽在狂風的間歇中放射光芒,照得樹上的白花閃閃發亮,但他毫不在乎,繼續作畫。他的這幅油畫給人的感覺是白色的,但畫麵中又有許多黃色、藍色和淡紫色,到他畫完時,才發現畫上有一種他本來無意畫上去的東西——西北風。
“人們會以為這是我喝醉了後畫的。”望著自己的作品,他笑了。
其實阿爾人從來不跟凡·高打招呼,甚至對凡·高敬而遠之。他們看見他出去時眼裏帶著一種狂熱而興奮的神情,回來時臉上的兩眼像兩個冒火的洞,頭頂曬得像沒有皮的鮮肉,腋下夾著一幅未幹的油畫,而且自己跟自己打著手勢說著什麼,好像瘋了一樣。於是,阿爾人給他起了名字叫“紅頭發瘋子”。
“也許我真的是個紅頭發的瘋子!”凡·高自言自語道,“那有什麼辦法呢?”旅店主人盡其所能地騙著凡·高的每一個法郎。凡·高開始還問問,到後來也就不認真計較了,他的心裏隻有畫。
凡·高覺得,創作一幅好畫並不比找到一顆鑽石或者一粒珍珠容易。他不滿意自己正在畫的東西,但他總希望下一幅能畫好一些。於是,為了這個目標,他仿佛成了一台每天早晨加進食物、酒和顏料,晚上就製造出一幅油畫成品的自動繪畫機,但時間一長,成功的願望就在腦中淡漠了。他作畫隻是因為可以免去精神上的痛苦,使他的內心世界感到輕鬆。
此時,凡·高已經進入了這樣一種境界:可以沒有一切,可以失去一切,但是他不能沒有繪畫——繪畫能給他無窮的創造力和才能,這才是維係他的生命的根本。
在阿爾這個地方,凡·高想雇用模特兒,可是這裏的人不願意來為他坐著。他們嘲笑他的作品,忽視他的存在。他隻好放棄雇用模特兒的念頭,始終在野外寫生。
有一天,他在畫麥田時,認識了郵遞員——魯林。
“我是個沒知識的人,先生,”魯林說,“請你原諒我多嘴。你的麥田畫得那麼逼真,就好像我們正踩在上麵一樣。”“那麼,你喜歡它嗎?”凡·高很高興地問。
“至於這個,我也說不清。我隻知道它使我感覺到了什麼,在這兒。”魯林把手放在心的位置上,說道。
“魯林,你能幫我一個忙嗎?讓我以你為模特畫一幅肖像吧,阿爾人全都不願意為我擺姿勢。”“我應當感到榮幸,先生。明天晚上請你到我家來吃飯吧!我盡量滿足你的要求。”魯林邀請道。
第二天晚上,凡·高到魯林家裏,畫了一張魯林的肖像。後來,凡·高又畫了魯林的半身像,及魯林太太的像。在魯林的幫助下,他開始請到模特了。他畫了一個棕色皮膚的姑娘的像、一個小腦袋的士兵朱阿的像,以及咖啡館老板娘吉努太太的像。
沒有模特的時候,凡·高就對著鏡子畫自己的像。
就這樣,凡·高和魯林一家成了好朋友。
房子到期了,旅店的老板不僅抬高了租金,而且要加收凡·高放油畫的小房間的貯存費。這讓凡·高決心找個長久的住所。
有魯林的幫忙,房子很快就找到了,是一幢兩層樓的黃房子。房租也很低,一個月隻要15法郎。寬敞的房子讓凡·高欣喜若狂。但高興之餘,他又覺得很孤獨,這幢房子可以住上兩個畫家。
要是有兩個人在一起並肩作戰,攜手同行,那該是多麼的美妙啊!沒想到第二天,他就收到了高更的來信。高更重病在身,並且拖欠了住宿費和夥食費,被店主把所有的畫都扣壓了。
高更的情況使凡·高忘記了自己還餓著肚子,他趕緊給高更寫了一封信,讓他堅持住。同時,他在信裏向提奧提起了高更的情況,還告訴提奧,他要把高更也弄到阿爾來,請提奧每月資助他們250法郎。高更收到信後,沒有馬上來阿爾,因為他不想加重凡·高的負擔,他知道凡·高也是在靠弟弟養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