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蕭百川實在不像是個會去借酒澆愁的人。
等到她發現自己走到什麼地方上的時候,蕭百川已經摟著她的腰,帶著她闖了進去。
慕容錦聽著蕭百川胸前咚咚的心跳聲,嚇的雙眼緊閉,“蕭百川,你夜闖皇宮,不要命了……”
她是腦袋有病,才會一時間見不得他眸光落寂,心軟照成的後果就是,蕭百川帶著她闖了戍軍森嚴的皇宮,蕭百川,他這不是存心來找死嗎?
“怎麼了,是你說要跟著來的,我是很想喝酒,不過放眼天下,曆來隻有皇宮裏的美酒最多。”
慕容錦抬頭望見蕭百川眼裏算計的目光,恨不得一巴掌拍掉他嘴角的笑,這個人,怎麼總是在人對他產生好感的時候就輕易的將它破壞掉,又總是在人生厭的時候悄然的產生好感。
慕容錦無話可說,打落牙齒活血吞,“你知道皇宮的酒藏在哪兒麼?”
蕭百川老實的搖頭,“不知道,不過,有人的地方就藏不住秘密。”
他幾步飛躍上皇城之巔,將慕容錦放下來,然後告別,“等我,馬上回來。”
慕容錦看著蕭百川紫衣翩飛的飄走,連聲在心裏咒罵,他走了,要是不回來,自己就死在這裏了麼?
可是,還是莫名的有些信任感,讓她安靜的在屋頂坐了下來。
這裏是皇城之巔,整個皇宮一覽無餘,其實,能夠坐在這裏喝酒,真正是她活到這麼大,最為快意的一件事情。
蕭百川回來的很快,慕容錦還沒看夠蒼瀾皇宮的夜景,就見蕭百川提著兩壇酒回來了。
妖孽之所以稱之為妖孽,果然是有原因的。
她看著蕭百川隨風飄舞的衣擺和長發,狹長的鳳眸以及單薄的唇,不由得長歎,當男人光憑氣質就贏過你生平僅見的所有美人的時候,無數的書本和電視都告訴慕容錦,這樣的男人很危險,她是點滴都沾染不得,更遑論任何遐想……
“我找了一壇桂花釀,雖然辛辣,卻很綿甜,適合你喝……”
慕容錦點了點頭,突然覺得自己離了解這個人,還差了十萬八千裏,這樣的細心,她向來隻在楚雲清的身上才看的到。
蕭百川手撐在屋簷上,隨意的坐了下來,皇城之巔,真的是最讓人寂寞且最讓人熱血沸騰的地方,他一口一口優雅的喝酒,寒風獵獵,吹的臉頰生疼。
大概站在高處,這就是必須付出的代價吧,他這一生,從趴伏在地上的螻蟻走到今天,明槍暗箭,向來一笑置之,到現在,最大的敵人,無非自己而已,什麼時候能夠放得下這深植入髓的寂寞和渴望,什麼時候,他就可以真正的變得強大起來。
“慕容錦,你怎麼會扮成男兒身的?”
蕭百川突然出聲,慕容錦咽下口裏的桂花釀,知道瞞騙無意,無奈道:“我從一生下來,母後金口一開,我就成了小皇子,如果露了破綻,隻有死路一條。”她又仰頭灌了一口酒,笑道:“幸而這次過來做質子,不然等到父皇指婚,我就真的難以逃脫了。”
蕭百川眉頭微挑,突然笑了,“原來我們兩個人,還真是同病相憐。”
慕容錦讚同的點頭,“是啊,同樣過來做質子。”
蕭百川卻突然搖了搖頭,“我說的不是這個……”
他灌下一大口酒,頓了片刻,覺得心裏的煩悶像是急於在尋找一個突破口,閉了眸子複有睜開,“我說的是,被人決定命運。”
慕容錦疑惑的看向他,大睜的雙眸,清澈閃亮,蕭百川笑了笑,眼底竟升起幾分寵溺的柔光,“我母後生下我的時候,也是被當朝國師金口一開,定成了禍害,從此以後就被打入了冷宮,除了母後常來看我,沒有人會踏進那個地方一步。”
慕容錦聽的心酸,她也和母後在冷宮裏住過幾年,可是那時候,盡管他們身處冷宮,吃穿用度卻是和之前一樣,然而,冷宮裏的蕭條和落寞,還是像黑色的夜一般讓人驚恐和悲涼。
她定定的看向坐在一邊的蕭百川,他的性格向來乖張,此時此刻卻隻有淡淡的落遢和惆悵,斂了鋒芒的人,竟讓人的心底不自覺升起一股難以言明的感傷和心疼。
猶記得那一次闖入他的房間,他閉緊的雙眸,輕微顫動的睫羽,乖巧而且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