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堯是伴隨著身體的劇烈疼痛醒來的。
他的身體被泡在了水裏，雙腿已經變成了魚尾，上麵是斑斑駁駁的傷痕與血跡。
關鍵的鱗片全部消失了。
原本光彩瀲灩的魚尾巴變得灰撲撲的。
陳堯茫然的看看周圍，周圍升起的濃烈的霧氣，可見度不足五米。尾巴上的血將他周圍的湖水染紅。
他為什麼在這裏？他是誰來的？
陳堯想。
但是沒有答案。
好疼。
陳堯低下頭，看了他的尾巴。不知道為什麼，強烈的悲哀感在他心頭升騰翻滾。他像是置身於烈焰之中，灼燒感自尾巴處來。淚水自眼眶中溢出，最終彙於四周無邊湖水。
他忘記了很重要的東西。
陳堯隻知道這個。
但是想不起來。
他從才湖裏出來，坐在地上，魚尾垂在水裏，拍打在水麵，泛起一朵又一朵的水。
忘掉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呢？
突然間便下起雨來，澆濕了泥土，打濕了陳堯的身體。
夜更深了些，樹上掛著的忍冬的投在地上的影子，在扭曲變換，顯得光怪陸離。樹葉相互摩擦。發出沙沙的響聲，還有……
還有很輕很輕的腳步聲。
那鞋底紋抓在地上的聲音。
不大一會這聲音就停在了陳堯的身後。
陳堯回過頭。
——是李子昂與顧林軒。
“陳堯！！！！”陳堯看見眼前的這兩個人著急地向他跑了過來。顧林軒和李子昂當然看見了陳堯的腿上的傷，或者說是他魚尾上的傷。
陳堯沒動，更沒躲。他看見這兩個人看見自己著急的樣子，便知道他們沒有惡意。
“艸。”李子昂查看了一下他的傷罵道。
“快點送到你們那的醫院！”顧林軒說，“快點！再晚了來不及了！”
李子昂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他打了個電話，轉頭就見到陳堯被顧林軒抱了起來。
“你還有記憶嗎？知道我們是誰嗎？”顧林軒問。
陳堯茫然的搖了搖頭，“沒有，不知道。”
顧林軒看了一眼他身上失去鱗片的那幾處傷口，對他解釋道，“我也是人魚，我們是你的朋友，時間緊急，具體的事情我過後再給你講。”
陳堯是能感受他對自己表達的善意的，他沒有記憶，他是誰，是什麼身份，是怎麼弄成這樣的，他全都不知道。他也想知道答案，所以沒有別的辦法。
就隻好說，“好。”
顧林軒抱著她，又轉頭對李子昂說，“咱們先不要告訴趙乾了，他現在應該還在出差，陳堯這個樣子也沒法見他。他還不知道陳堯是人魚的事，不好處理。”
李子昂歎了口氣，“嗯。”
陳堯聽不懂他們兩個說的話，分開每個字都明白，放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了。他聽見他們一個人的名字——趙乾。他不記得這個人。
但是他在心裏念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心頭又會浮現出一絲喜悅，這點喜悅卻轉瞬間，就被心口處傳來的悶悶的疼痛覆蓋了。
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陳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