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們乖乖點頭。
隔了半個月他們去附近鎮上買米,竟看到當日自殺的書生在街頭賣畫,有脫胎換骨的味道。
這人肯定在樹林裏有什麼震撼的遭遇,他們敢肯定,書生絕對不是師父救的。
師父教訓他們說:“苟日新,****新,又日新。身為醫者,一定要有創新意識,今天新,明天新,天天都新。”
弟子二人點頭受教。
轉頭,弟子二人討論心得。
掃農對掃麥說:“師父是要我們一天一變。”
掃麥扯了一根無辜的小草,“那不是很沒節操?”
掃農飛快捂住他的嘴,扭頭四下觀望,確定無人後才小聲斥道:,“這話不能讓師父聽見。”
他們以為會和師父、師祖爺爺在果魚塢生活一輩子,可他們錯了。
那一年春末,杏花滿枝頭的時候,果魚塢來了幾名客人。滿眼邪氣的玄公子遠遠站在樹下,看著滿身杏花的閔公子與師父打成一團。然後,他們成了師父的朋友。
惺惺相惜?
師父身上絕對不會出現惺惺相惜這種事。
但,盡管他們不太理解,師父還是成了他們的朋友。再然後,師祖爺爺含笑駕鶴,師父成了七破窟的厭世窟窟主。
此後,江湖風雨就和他們的求學路混在了一起。
有人說師父醫術高超,對此,師父會謙虛地說:“我隻是恰好懂一點草藥知識。”
有人說師父華佗再世,對此,師父會謙和地說:“我也是邊學邊教。”
不過,身為七破窟厭世窟主,師父的原則卻是:絕對遵守,絕對利益。
老實說,七破窟上至窟主下到部眾,對他們的師父是敬鬼神而遠之。
比如,師父偶爾會興起一些“食好”,南瓜宴。一個月內,窟裏早午晚吃得全是南瓜,蒜蓉蒸南瓜、南瓜蒸排骨、酸辣南瓜、糖醋南瓜、南瓜燉蛋、翡翠南瓜、蜂蜜南瓜、南瓜蝦、南瓜粥、南瓜餅、南瓜炒筍絲、南瓜燴紫茄、南瓜包子、南瓜燒餅……吃得他們聞南瓜變色。
又比如,師父會以藥調功———以增強功力為由,先把扶遊窟主的腿毒殘了,半年之後又治好了。隨後師父把目標放到飲光窟主身上。飲光窟主知道師父的意思後,大驚失色,魂不守舍地說了一句:“終於到我了嗎?”
終於到我了嗎,這句話成為部眾們共同的慘號。
還有師父親手泡的茶……唉,不提也罷。幸運一點的,隻是上吐吐下瀉瀉,不幸的,就連自己做過什麼也不知道。
不過不要緊,他們知道就好啦。師父說這是難得的觀察機會。在那些部眾的狂亂行為中,他們真的是受益良多。
都說他們有一個好師父了,可窟主們總喜歡叫師父“庸醫”,這、這完全要怪夜多窟主。
猶記那月圓之夜,我尊在閣台上閉目休憩,窟主們三三兩兩,花前月下,親親我我……總之一片祥和,沒想到夜多窟主突然以“鬼哭狼嚎”大吼。
“不想治人,他就是庸醫。想治人,他還是庸醫。治好了人,他仍然是庸醫。”
驚得山鳥亂起,陰風動地來。
師父斜眸支額,蒼發披了一層月光,笑眯眯點頭,“你說得對。”
庸醫之名就此定下,傳開。
再後來,他們有了一位準師娘,是嶺南印府的印姑娘。嶺南印府是製毒世家,剛開始他們真的很怕準師娘也是用毒高手,一旦不高興了就衝他們撒毒粉下毒丸。不過還好,他們有個好師父啊,師父挑上心的人,能差到哪裏去?
準師娘一點也不像那些不會用毒卻偏要裝會的幫派小師妹,準師娘對他們好得沒話說,不教訓他們,不捉弄他們,不仗著是師娘就對他們頤指氣使,也不支使他們去惡整部眾(其實這種事他們已經駕輕就熟了)。而且,對於厭世窟在江湖上的行事,準師娘也從不過問,就算他們議事時準師娘聽到看到,她也隻是靜靜坐在師父身邊,忙著自己的事。
準師娘的眼睛受過傷,師父花了兩年多的時間才將她治好。但有時候他們很懷疑,其實準師娘的眼睛沒被師父治好吧?不然,為什麼她眼裏仿佛隻看得到師父一個人,其他人好像都看不見?
身為師父的徒弟,被師娘忽視的感覺……他們會也會沮喪啦。但他們沒沮喪多長時間,因為師娘總會不經意地對他們說:“你們是曇的好徒弟。”
有時候,他們遠遠瞧到師父和師娘戲謔,如果支起耳朵努力聽,他們會聽到師娘對師父說:“曇,你有兩個好徒弟呢……”
好徒弟好徒弟好徒弟……真是受用啊……
他們沒有捂著臉笑哦,他們也沒有養成偷聽師父師娘說話的習慣哦。
其實,徒弟好不好,首先要看師父好不好。
他們真的有一位好師父,不是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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