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十年(1884年),由於中法戰爭的爆發,清政府需要添置武器,但迫於財政窘困,朝廷下令王公大臣出資讚助,榮祿隨即向朝廷報效了一筆錢,才蒙加恩開複處分。光緒十三年(1887年),榮祿再度被起用,清廷任命他為都統。一年後,充領侍衛內大臣、專操大臣等職務。或許是因慈禧對榮祿仍心懷芥蒂,或許是政敵的裁抑,雖曆經數年,榮祿始終沒能恢複以前的級別和地位。不僅如此,光緒十七年(1891年),榮祿還被遣離了清廷的權力中心北京,被遠遠打發到了西安,出任西安將軍。任內,他組建了一支由500人組成的來複槍營。榮祿自然不會甘心,他時刻夢想卷土重來。在陝西,榮祿結識了後來的北洋軍之一——甘軍領導人董福祥,當時董福祥正在甘肅提督任上,他曾跟隨左宗棠收複阿古柏侵占的領地,挫敗沙俄南下的陰謀,是晚清社會著名的軍事將領。兩人一見如故,並且結為兄弟。董福祥出身貧寒,為一介武夫,沒有讀過什麼書,一切均唯榮祿馬首是瞻。
光緒二十年(1894年),正值慈禧六十大壽,榮祿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時機,帶著成箱的財寶,借為慈禧祝壽的機會,再次入京。憑著他與慈禧的“老關係”,再加之他的善於逢迎,他又一次贏得了慈禧的歡心。近20年的官場升沉的經曆,磨去了榮祿的鋒芒棱角,也使他懂得了一個再淺顯不過的道理:在光緒朝,要想保住已得的權位並獲得更高的權位,那就必須緊緊地依靠慈禧。為了獲得慈禧的眷顧,他在慈禧寵監李蓮英跟前花了大量的銀子,終於漸漸地改變了慈禧對他的印象,榮祿逐漸成為慈禧的親信大臣。
從西安將軍的任上回到了北京這個權力中心,任步軍統領,再次升任兵部尚書職。這裏麵的權力鬥爭又給榮祿上了生動的、難忘的一課。
榮祿與翁同龢二人本是拜把子的兄弟。光緒十七年(1891年),沈桂芬乞假歸家。沈桂芬當時在朝中頗負盛名,為榮祿所忌。正好山西巡撫出缺,榮祿乘機入見慈禧,力保沈桂芬授山西巡撫,其實是想將其排擠出中樞。命下之時,舉朝震驚。當時翁同龢就此事詢問榮祿,榮祿在“弟兄”麵前也未加提防,說:“吾言諸太後,遂有是命。”翁同龢很不高興,就去把此事告訴了另一軍機大臣李鴻章,李鴻章也十分氣憤,二人謀劃著報複。說來也巧,數日後,西安將軍出缺,李鴻章以眼還眼,“力保榮祿”,就這樣榮祿被任命為西安將軍。榮祿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自此對翁同龢懷恨在心。這為後來在戊戌維新的過程中翁同龢被革職埋下了伏筆。
不管怎麼說,榮祿是回來了。他這次卷土重來很快就確立了在太後黨集團中的核心地位,成為慈禧的左右臂,在其後的甲午中日戰爭、戊戌維新、庚子事變等曆次重大的曆史變動中扮演著極其重要的角色。
榮祿回京之時,當時中央由翁同龢因帝師而手握重權。而在地方李鴻章因為創辦洋務而權傾朝野,是最大的地方實力派。榮祿新來乍到,還沒有實力向他們的權威發起挑戰。但他認準了慈禧這棵大樹,死心塌地地為其效勞,他在等待著時機,隻要時機一到,他就會取而代之。
而甲午中日戰爭爆發為他提供了這種機遇。當強敵入侵之時,而腐朽透頂的清政府亂成一鍋粥,上下人各一心,各打各的算盤。清廷內部很早就有“南北派”之分。南派包括翁同龢、潘祖蔭、沈桂芬、王文韶等;北派有李鴻章、文祥、徐桐等。翁同龢、潘祖蔭為南派之領袖;李鴻章、徐桐為北派之領袖。“蓋太後袒北派,而皇帝袒南派也。當時之人,皆稱李黨翁黨,其後則竟名為後黨帝黨。”帝黨成員骨幹是清流派的一些人物,多為詞館清顯、台諫要角。他們自視清高,卻無權無勢,不是後黨的對手。後黨的成員則大都是京中的王公貴戚文武百官和京外的督撫藩臬,陣營整齊,實力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