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攝政王(1 / 2)

殷紅的酒傾瀉出來,倒入青玉酒樽。一雙修長有力的手將酒樽遞到麵前,天市不由自主地接過去。

“茱萸酒?”她問,猛然想起來,明日就是重陽。

“你喝過?”他的眼睛帶笑,似乎覺得跟她說話是件很有趣的事兒。

天市有些羞澀,飛快地搖了搖頭,“倒是老人家們用茱萸釀醋泡生薑吃,釀酒太糟蹋了。”

“泡生薑?”他想笑,看了看天市難為情的神色,終於忍住。“茱萸是辟邪翁,泡薑倒也說得通。嚐嚐這酒,肯定比醋好喝。”

天市噗嗤一聲笑了,低頭看手中的酒樽。

很奇怪,那玉酒樽被雕成了古人用的樣子,天市隻在每年立春的祭祀時看見當禮器用過,那也不過是用青銅鑄的,遠沒有手中這個好看。她將酒樽舉起來,讓陽光的光線穿透青玉,樽中殷紅的酒在光線中變幻成琥珀般剔透,映著她的眼睛,如夢如幻。

天市知道,他在一旁專注看著自己。但她不知道自己的膚色白皙,琥珀色的光線落在額頭和臉龐上,光影奇妙的將她側麵的輪廓雕琢得有些不似真實,以至於令旁觀的那人陷入短暫的眩暈中。

“好辣!”那酒看著美麗,喝起來卻又辣又澀,天市幹咳連連,伸著舌頭吸氣,見他終於忍俊不禁,嗬嗬笑出聲來。天市有些惱羞成怒。“見人出醜便如此得意,實非君子!”

“是是是,我不是君子,有美相伴,巧笑倩兮,誰要做什麼君子。”他嗬嗬笑著,卻到底厚道地轉身不再盯著她看,而是走到亭子邊上向懸崖外麵張望。笑聲便漸漸散去。

天市悄悄走到他身後,腳下是一路來時經過的蔥鬱山林,然而此時站在高處向下望去,心境自然大不一樣。隻覺遠山疊翠,浩蕩無邊,竟是撼人心魄的壯麗。而一切的人,事,那些村莊,宅院都被掩蓋起來,隻剩下淡淡的霧靄在腳下盤旋伸展,無比閑適愜意。

她隻覺胸中似乎有一種想要發泄的衝動,便搖頭晃腦地吟誦起第一時間跳出來的文章錦句來:“真是春和景明鬱鬱青青,上下天光一碧萬頃……”

他扭過頭來斜睨著她,又是好笑又是好氣:“明明都是重陽了,還春和景明呢?”

天市臉上一紅,趕緊改口:“不對不對,應該是這個。”她清了清嗓子,將酒樽高高舉起朝向遠方:“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怎麼樣,這個對了吧?”

他卻被觸動了心事,一時間沒有說話。

天市意外,一個奇怪的念頭突然閃過,“你……”她猶豫,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又覺自己的想法太匪夷所思,剛開了個頭,就問不下去了。

那人卻沒有留意天市的猶豫,忽然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豪氣勃發,拍著欄杆吟唱起來:

“琉璃鍾,琥珀濃,小槽酒滴真珠紅。

烹龍炮鳳玉脂泣,羅幃繡幕圍香風。

吹龍笛,擊鼉鼓;皓齒歌,細腰舞。

況是青春日將暮,桃花亂落如紅雨。

勸君終日酩酊醉,酒不到劉伶墳上土”

唱至興起,手舞足蹈,拉著天市一起胡亂跳舞。

天市起初嚇了一跳,縮手縮腳由他拽著亂跳,漸漸摸出了竅門,仿佛心有靈犀般,順著他的動作或旋或轉,衣袂翩飛,發絲飛揚,不知不覺間心醉神迷,早將種種心思禮法拋到了腦後,平生第一次全然不用掛心凡塵的俗世的種種雜務,就在這個連名字身份都不清楚的人掌握下,一顆心狂亂地飛躍過某個一直以來束縛她的界限,讓她忍不住想要再放肆些,再不羈些。

也不知轉了多少個圈。亭子外斑斕的群山一遍一遍飛快從眼前掠過,腳下停不了,天市覺得自己就快要飛出去了。她忍不住尖聲叫起來,“拉住我,拉住我,我要飛了,我要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