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齊王奉命糾集十七萬大軍南征南越。不料還沒有出大散關,就遭遇南越伏擊。一來齊王的確沒有料到會在己方關內遇襲,二來伏擊地點在一處山穀之中,而己方將士長途跋涉行至此處,本來應該再過半日到達大散關休整,卻突遭襲擊,頓時處於下風。十七萬兵馬一戰殆盡。
駱安聽得驚心動魄,反複追問:“是在大散關內?竟然是在關內?”
此事簡直是匪夷所思,敵人是怎麼入關的,又是如何在大散關守將的眼皮子地下埋伏下來的。既然遇襲,而齊王也發出了求援的信號,為什麼始終不見大散關中的守軍伸出援手。“一切蹊蹺都出在大散關啊。”
這個結論不難得出。然而往下深究,卻令人不寒而栗。
“大散關守將是紀家人。”益陽一語戳破玄機。
“紀家人……”駱安不由自主吸了口冷氣。任何事情隻要和紀家扯上關係,總不會太簡單。
“沒錯,紀家人。”益陽冷笑,抬頭望著搖曳的燭光,心思不知道飛到什麼地方去,放在身側的手突然握成拳頭,手背上的青筋盡爆,“就是紀家人。”
白雲道長似乎十分喜歡看到駱安吃驚的表情,特地補上一句:“叫紀崇。”
駱安頓時警醒,“紀崇?是襄陽王妃的弟弟。這麼說,襄陽王……”如果是三天前聽說這樣的話,他未必會信。“當時屬下一直在他身邊,從來不見他有任何異動呀。”
齊王悠悠歎了口氣,“這次我特意露麵,就是試探他的反應,果然不出所料。”
“可是為什麼?”駱安百思不得其解,“這是叛國重罪,他怎麼敢?!”
益陽再次冷笑:“是啊,他怎麼敢。沒人指使,他怎麼敢。”
以襄陽王的地位,若還有人能在背後指使,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人能做到。那就是……駱安猛吸一口氣:“是陛下?”
益陽譏諷地笑了起來,笑聲中滿是苦澀。這世間有父親如此處心積慮要除兒子的嗎?為此不惜賠上十七萬將士的性命,自毀長城,骨肉相殘。即便是平常人家出了這樣的事情,也要遭人非議。出在了天家,卻無人敢說一句話。
“不會吧……”駱安猶自驚詫,“爺跟陛下是至親骨肉,即便彼此之間有些什麼樣的隔閡,總不至於以這麼大的動靜來置爺死地。”
益陽仍然但笑不語。白雲道長歎了口氣,輕聲道:“十萬虎賁,心頭之患。襄陽王,也不過是揣摩上意行動而已。”
一切似乎已經有了輪廓。齊王十萬虎賁的確是居上位者不得不警惕的一支力量,借別人的手想辦法除掉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隻是這其中,紀家和襄陽王到底起了多少作用,導致結果失去了控製就很難說了。
駱安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事情遠遠超出了他所能掌控的範圍,不論是齊王還是襄陽王,以至那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都不是一個小小的王府長史所能置喙的。場麵有些冷,駱安想起此來的初衷,便問:“鏡心怎麼辦?”
齊王益陽長歎一聲:“鏡心的兄長本是我帳下的參軍,當年在大散關為了救我而陣亡。臨終前唯一托付於我的就是她。隻可惜……”他沒再說下去,駱安卻大概明白了他沒有說出去的話。
幾年後再世為人,等齊王有餘力回來的時候,鏡心已然成了襄陽王府中一名寵妾。她的目的不言而喻,但一介女子,除了出賣自己的身體接近仇敵之外,能做的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