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溫柔的猛藥(1 / 3)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歐西裏斯的懷疑並沒有錯——希克森這樣的聯邦終極劊子手、有殺人執照的暴力狂、外加情緒極其不穩定有充分理由被指控為變態的偷窺者(他是情報局首領),真的適合來做公布提案這麼重要的事情嗎?雖然歐西裏斯並不懷疑這個任性的孩子有一顆赤誠的心,但是讓他對一個屠夫抱有好感還是相當困難。

要知道這份提案的政治意義遠大,價值自然更不用說,且不說這種注定名留青史的東西,就算是一份一般的提案交給希克森這種暴力狂來處理,歐西裏斯都不免產生所托非人的感覺。

阿隆索以前並不太關心其他種族發生的事情,也不是聯邦的人,否則就肯定知道希克森在他年紀更小的時候,做過多少人神共憤的事情來。希克森把德文氣病過兩回,親手殺死過五十多個聯邦官員,指揮檔案局的精銳衛兵攻擊暗血議會的同僚十六次,絕對是人見了人怕鬼見了鬼愁猴子見了翻跟頭的角色。而且希克森的暴力傾向聞名天下,那個時候,即便是阿隆索遠在西大陸的薩拉多戈荒漠也多少有所耳聞,隻不過並不十分了解罷了。

暴力狂來處理政治提案,那不是所托非人是什麼?

如果阿隆索清楚地知道希克森做過什麼,恐怕也會對歐西裏斯的懷疑抱著肯定態度。

但是從另外一種意義上來說,阿隆索對希克森的信任,其實也沒有錯。

希克森早已經不是幾年前的希克森了。

從薩拉多戈歸來之後,希克森就在慢慢的蛻變,和阿隆索他們在一起混得久了,也就變得通情達理了很多——至少現在不會從別人的盤子裏搶東西吃還一臉我不嫌你髒的慷慨。但是真正讓希克森徹底蛻變的事情,還是路威的離開。

路威緩緩走入黑暗之門的一刻,希克森終於明白了很多事情,明白了這個世界的無奈,明白了很多事情是無法逃避的,必須勇敢麵對。

也開始從一個任性的孩子變得成熟。

所以德文才會感慨:“希克森,你終於長大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阿隆索把希克森給勸住了。如果是以前的希克森,火氣上來,我管什麼情況,先殺幾個人泄憤再說。而現在,雖然希克森恨得牙都在抖,恨不得上去照著每個人的咽喉都咬一口,讓世界徹底清靜,但他到底還是忍了下來。

雖然確實比較艱難。

如果是讓阿隆索來公布這份提案,肯定能夠說得抑揚頓挫,博得滿堂喝彩——至少也是心裏的喝彩。但是希克森的死人音顯然並沒有這種效果,聯邦高官們根本沒有喝彩的心思,他們能夠坐在這裏已經是鼓起勇氣了。至少有一半人打算國會過後立刻逃走,另外一半人則打算在國會進行一半的時候尿遁消失。

而且現在希克森正是強忍憤怒和殺機的時候,就算他憋住了,但是聲音中透出的寒意還是讓人坐立不安。德文也是心裏有點發毛,不知道希克森的發言是不是用恐懼嚎叫說出來的。

不過恐懼嚎叫貌似隻能用惡魔語來念咒,就算翻譯成人類語,也不可能變成一篇條理清晰的政治提案,所以他隻能打消了這種念頭。

而事已至此,因為提案者本身就帶有巨大威懾力,聯邦的高官們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這份提案的更加強大的威懾。

不過那也是早晚的事情。

很快,驚訝就浮現在了聯邦官員們的臉上。

希克森正在敘述和聯邦製有關的東西,這並不是提案的核心內容,而是阿隆索寫著用來暖場的文字。阿隆索的考慮十分周全,希克森這種屠夫貿然參與到政治會議中會顯得很突兀,如果不能拿出一點並不太重要又很精彩的東西,恐怕不能服眾。

“幾百年前,原紫羅蘭帝國分裂,人類的國度分崩離析,於是兩個國家產生了。一個是我們聯邦,另外一個是我們不共戴天的仇人,帝國。”希克森麵無表情地說,雖然是標準的人類語,但總讓人產生每個字都是同一個音的錯覺,十分陰森,用以止小兒夜哭有奇效。

官員們禁不住麵麵相覷,我了個去啊!這種通順的政治文字,居然是從小祖宗的嘴裏迸出來的!難道是冬雷夏雪,天崩地裂,小祖宗居然在用腦子參政議政啊!

德文一眨不眨地盯著希克森,如果在這之前德文還懷疑希克森吃錯藥了,那他現在就是在努力分辨眼前的希克森是不是妖怪變的。聽說有一種叫格利精的妖精精通變形。

但是師徒十幾年,德文如何認不出來眼前這個人正是自己那個號稱政治會議冷場之王的愛徒。

希克森正在說提案,也不能阻止一群人好奇的眼睛的探詢,隻能很不自在地繼續說下去。不過希克森看著這麼多人不敢相信的目光,心裏突然莫名的爽快!

他突然明白為什麼阿隆索喜歡裝x,喜歡調戲人了,這種感覺真是太他二大爺的爽了。

他繼續說:“數百年來,我們稱自己為聯邦,但是我想問一問,你們有誰明白什麼叫做真正的聯邦?恐怕你們都忘記了聯邦的開國總統的話,他告訴我們,我們之所以叫做聯邦,並不是為了區別於帝國,而是因為我們雖然是不同的人種,有不同的生活習慣,宗教信仰,但是我們為了反抗帝國的保證而團結在一起。所以,各位,聯邦真正區別於帝國的地方,就是我們從來不像北方那些帝國皇室,將人民看作子民。人民就是人民,他們不是你們的兒子孫子,也不是奴隸。這就是聯邦之所以稱之為聯邦的原因。”

眾人不得不相信奇跡出現了。

希克森這話說得絕對有水平,也不能算是單純的政治辭令,可以說是言之有物吧,而且還是在諷刺他們。罵人不帶髒字兒正是政治辭令的水準所在,希克森一番話充分體現了含蓄之美,如果這話是另外一個政治人物說出來的,在場的人或許都要讚一聲,但如果是出自小祖宗之口……

這個就會比較詭異。

希克森無視眾人各種各樣的目光:“所以,想一想先人的誓言,再看一看黑暗的現實,隻能大歎人心不古。如今的聯邦,已經名存實亡了。”

政客的臉皮比誰都厚,希克森誅心之言已出,他們也隻是繼續當鵪鶉。

隻有斯托克頓神色微微黯然。

德文不明白希克森為什麼會突然之間變了個人一樣,但是對於這種變化,他是抱著欣然的態度的。希克森是一個暴力狂,將來固然也能接任暗血議長,但是如果希克森有如此的政治智慧,對聯邦更有裨益。

所以他在用眼神鼓勵希克森繼續說下去。

“暗血議會隻效忠於聯邦,並不效忠於政府。”希克森的神色更加嚴厲起來,“所以有些事情,作為暗血議會情報檔案局的首領,我會毫不留情地去做。也請在座的諸位做好心理準備。”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小祖宗又想動手了?

不過希克森繼續說了下去。

“關於聯邦,我想不應該隻是一個名字,我們必須想辦法讓聯邦的精神傳承下去。如何傳承?很簡單,製度和法律。我們製定製度,用以實施,然後用法律作為保障,才能確保聯邦精神永存。這也是將這個國家從黑暗之中打撈出來的唯一辦法。”希克森拋出了一個大炸彈。

眾人立刻嘩然,政治製度提案,希克森作的竟然是政治製度的提案!

德文也變了臉色,就算是突然有一個至高神賜福,也決不會讓希克森的政治智慧像喝涼水一樣憑空增長到如此地步。那就隻剩下了一個可能性:希克森的背後有高人指點。

聯想一下現在的形勢,那麼這個高人就呼之欲出了。除了大賢者阿隆索,誰有本事勸住希克森並且指點他?

對於阿隆索,德文也不知道是該感謝還是該恨,阿隆索向來是大陸焦點所在,走到哪裏,哪裏就是大陸的暴風眼,他拆了占星塔的事情現在估計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在德文看來,聯邦絕對會淪為笑柄。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根據暗血密探的情報,笑話聯邦的人並不太多,至少知道了占星塔是阿隆索拆掉的之後,很多人都是恍然表態:原來如此,怪不得,就這麼完了?語氣之奇怪讓密探們都覺得很糾結。可見在人們的認知裏,聯邦把隆索得罪得這麼狠,居然隻被拆了一個占星塔,而不是聯邦的又一次分裂,實在是太讓人奇怪了。

甚至德文有些感激阿隆索,如果阿隆索能夠讓這些貪婪的家夥再收斂一些……唉,為什麼阿隆索不是聯邦總統?那不就天下太平了嘛。斯托克頓雖然也是個不錯的人,可以從政客躋身政治家之列,但比起阿隆索親自坐鎮,還是差得遠了。

既然知道希克森所做的一切很有可能是出自阿隆索的授意,德文立刻打起精神來。他和這些聯邦政客並不是一路人,隻是聯邦離不開這些政客,不然以他們的所作所為,不用希克森,德文就把他們全都辦了。

阿隆索出手絕不落空,他既然煞費苦心讓希克森出來公布這個提案,定然別有玄機。

希克森繼續說道:“眾位或許會好奇,一個政治製度的誕生,需要探索與實踐。但是無妨,今天我們隻說構想,還有試行的建議,事關聯邦的未來,請眾位務必嚴肅認真。”

有些腦子機靈的人,已經想到了德文思考的那些事情。

希克森繼續道:“首先的這個製度,叫做聯邦製。現在聯邦的權力基本全都把持在議會手裏,總統也是議會會長,這樣的政治結構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