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種感受嗎?”
皇甫長安從來沒有見過教父大人露出那種表情,微擰的眉頭夾雜著幾分難以言喻的苦澀,一隻手半捂捂口鼻,扇子般的眼睫毛微微下搭,一雙精致如畫的鳳眼閃爍著輕細的光澤,仿佛在隱忍著什麼,又有些心痛得無法自製。
那種神態,就像是丟失了什麼極其珍貴的東西,在心如刀割之外,又有些無能為力,甚至還透露著一絲絲的茫然無措。
見狀,皇甫長安不由得眸光微動,在心疼之餘,似乎還能聽到另一個囂張的聲音在狂妄地叉腰大笑——
“哦嗬嗬,你也會有今天!”
不過,在總攻大人的印象裏麵,一向高高在上如王者般存在的教父大人,從來都是麵淡如水不動聲色的,且不說他極少會有情緒上的波動,就算是有,也很少會表現出來。
所以,能在一隻超級麵癱的男人臉上看到痛苦的表情,那種感覺……就好比是在蛋糕裏吃到了芥末,第一反應不是“臥槽蛋糕師傅今天拿錯調料了嗎?!”而是“臥槽,一定是勞資的舌頭壞掉了!”
眼下,非常懷疑是自己的視覺出了問題的總攻大人,為了能更清楚地聽到裏麵的談話內容,不由得屏氣凝神,集中十二分的注意力,把一雙耳朵豎得像兔子一樣高,緊緊地貼到了牆壁上。
“你在幹什麼?”
身後,有人做賊似的壓低了嗓音,捏著鼻子悄悄地問了一句。
“噓——!”總攻大人一個激靈,立刻提指按住了嘴唇,示意對方噤聲,繼而才小聲地解釋,“我在偷聽他們講話,不要出聲。”
話音一落,皇甫長安才驀地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勁兒,隨即眸光一凜,扭過了頭。
才一轉過腦袋,就對上了一張粉麵朱唇的娃娃臉,糯米團子似的,又白又嫩,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像是拿兩顆黑曜石嵌在上麵似的,看起來特別假,卻又閃爍著一股活潑好動的靈氣,此時此刻正好奇地睜著,充滿了探究的意趣。
眨了眨狗眼,總攻大人不僅微挑眉梢……尼瑪,這貨又是誰?從哪裏冒出來的?!
“喂……你……”
“噓!”
一句話沒問出口,就被一隻軟綿綿的爪子捂住了嘴巴,娃娃臉扇了扇他那濃密得讓人嫉妒的睫毛,小心翼翼地靠了過來,對著總攻大人正兒八經地使了個眼色。
“不要出聲,小心被皇祖母發現了!”
聽他這麼一說,皇甫長安很快就明白了過來,這個小家夥十有**就是寄養在宮中的景鸞皇世子。
一般而言,除了東宮太子和沒有封王的皇子可以住在宮中,其他皇親國戚的子嗣並沒有資格在皇宮裏麵長住,而紫宸帝君膝下的幾個皇子幾乎都封了王,大多去了封地,唯有少數幾位留在皇城,所以……能在皇宮裏自由出入,還口口聲聲喚太後涼涼為皇祖母的小正太,也就隻有那位備受帝寵的皇世子了。
據說南宮景鸞的生父德清王當年是紫宸帝君手下的得力悍將,與紫宸帝君一母同胞,自小就極力擁護年長六歲的紫宸帝君,可以說……如果沒有德清王的傾力相助,作為先帝第六子的紫宸帝君,根本不可能坐上太子的寶座,從而一登大統!
而在七年前,在紫宸帝君一次秘密的外出遊行中,遭到有史以來最縝密凶險的刺殺,隨行護衛盡數斃命,就連紫宸帝君也險些命喪黃泉……也就是在那次意外的埋伏之中,德清王為了替紫宸帝君擋劍,當場被刺身亡!
得知王夫的死訊後,伉儷情深的德清王妃也因為積鬱難消,在不久後便因染上惡疾而香消玉殞,隻留下了南宮景鸞這一條血脈。
在那之後,紫宸帝君不免對德清王深懷愧疚,不忍其遺孤獨自一人孤苦無依,便將南宮景鸞接入宮中照料,以皇子的待遇對其恩寵有加,從而借以償還德清王當年重於泰山的手足情義。
所以說,南宮景鸞雖然沒有什麼實權,但卻是整個皇庭最受帝寵的一隻,故而他能在各個宮室中隨意出入玩耍,也就不足為奇了。
念及此,皇甫長安不由得多打量了這個孩子一眼。
不可否認,南宮氏的血統都相當的優良,一個璃王已是妖孽,一個太子亦是美得慘絕人寰,而這個十來歲的小屁孩更是長著一張顛倒眾生的漂亮臉蛋,總攻大人幾乎可以毫不猶豫地說,整個皇宮裏麵的軟妹紙絕逼沒有一個長得比他更玲瓏可愛!
嘖嘖……特麼這小屁孩小小年紀就長成這樣,不知道等將來長開以後,會妖孽到什麼地步?
啊不!等等!現在好像不是在考慮這個的時候!
驀地回過神來,總攻大人立刻收回了視線,把對方暖乎乎的小手從嘴巴上拿開,隨後朝他睇了一個“別打岔,想聽就聽,不想聽就邊兒涼快去”的眼神,即便豎著耳朵貼回到牆壁上,凝神傾聽裏麵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