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大結局(下) (3 / 3)

垂下眼瞼,看了眼拽著自己衣襟的爪子,溫孤嵐有恃無恐,像是為了故意挑撥皇甫長安似的,偏偏不說到點子上,隻慢條斯理地顧左右而言他。

“別激動,他還沒死,雖然跟死了差不多……”

聞言,皇甫長安眸光一凜,若他直言教父大人死了,她自然是不信,可是他這樣說,卻是讓人不得不懷疑起來。

“你這話什麼意思?!”

“嗬嗬……可以先把手鬆開嗎?”

冷哼著鬆開手,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太過激進,在氣勢上便落了下風,皇甫長安不由緩緩吸了一口氣,稍稍按捺住心下的焦慮,轉而挑起眉梢換上一個輕蔑的表情。

“堂堂天啟太子,卻也隻會玩這種偷雞摸狗的把戲嗎?”

不像溫孤絕那樣容易被激怒,溫孤嵐更像一團軟綿綿的棉花,不論皇甫長安抓著他的胸襟質問,還是冷笑著嘲諷,都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甚至連眉眼間的笑意,都沒有變化半分,仿佛是跟久別重逢的好友聊天,口吻之中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敵意,哪怕他說的話關乎兩個國家的烽火廝殺。

“兵不厭詐這四個字,想必夜郎太子你比本宮用得更加的爐火純青,本宮這次親自來,不過是想求證一件事罷了,又怎麼比得上折菊公子你的陰險狡詐?”

聽他提到“折菊公子”這四個字,皇甫長安的眸光不禁又閃了一道,即便扯起嘴角反問了一句。

“這麼說來,你都知道了?”

“是。”溫孤嵐終於沒再轉移話題,點頭應聲的時候,那雙如桃花般豔麗的眸子裏,一閃而過沉鬱的眸色,“本宮還知道,天綺羅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天綺羅了,真正的天綺羅……被你們害死了!”

沒想到他連這個都能知悉,皇甫長安頓覺心跳漏了一拍,不好的預感愈漸濃厚了起來。

“你……是怎麼知道的?”

溫孤嵐也不隱瞞,大概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所以神情看起來還算平靜,隻嗓音微微有些發顫,似乎還是不太能接受這個事實。

“別人都以為天綺羅最看重的人是魔王溫孤偃,其實不然,他最看重的人是本宮,他最信任的人,也是本宮……因為他知道,全天下的人都有可能背叛他,但是本宮不會。”

“哼……”皇甫長安不以為然,在她看來,千鏡雪衣那種人,根本不會真正將誰放在眼裏,他最愛的那個人,隻是他自己,“這不過是你的一廂情願,他隻是想要利用你罷了。”

“如果本宮說,他在本宮和他身上種了雙生蠱呢?一旦本宮有性命之虞,那麼他也將陷入長眠。”

“你以為我會信嗎?像他那麼決裂的人,隻怕寧願玉石俱焚,也不會輕易認輸。”

“嗬嗬……原來不止本宮一個人懂他,你也很了解他。”

“我對他沒有興趣,你是什麼時候察覺的?”

“很久之前,在那個魂魄出現以後,本宮就有所懷疑了……因為天綺羅從不抗拒我靠近他,但是那個男人會,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次數多了,本宮多多少少能感覺得到他的疏遠,隻是沒想到……天綺羅竟然會敗在你們的手裏,若非大業未成,他的夙願尚未了結,本宮定當將你千刀萬剮,以泄心頭之恨!”

說這話的時候,溫孤嵐並沒有露出什麼猙獰的表情,仍舊是笑若桃李,嫵媚妖嬈,像是平日敘家常那般融洽。

可是看在皇甫長安的眼裏,卻是第一次強烈地感受到了那股深沉地恨意,直擊心扉!

教父大人說得沒錯,眼前這個男人已經將天綺羅這個名字揉入了骨血之中,哪怕血染山河,哪怕用整個天啟王朝陪葬,他也不會有半絲半毫的猶豫!

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他是天綺羅最虔誠的教徒,天綺羅於他而已,早已是高於靈魂的存在。

這樣的男人,無疑很棘手。

“所以……”微斂神色,皇甫長安直視溫孤嵐的雙眸,並無半分畏懼,“你要怎麼樣,才肯放人?”

“很簡單,”說到正事,溫孤嵐的表情頓時變得輕鬆了許多,甚至因為自己占了上風而有些洋洋得意,尤其是在知道皇甫長安相當看重那個男人之後,更是沾沾自喜,“本宮的要求不多,不需要夜郎的玉璽,也不需要你的投誠,隻要你把火器庫中所有的武器和圖紙交出來,本宮就把那個廢人還給你。”

一聽“廢人”二字,皇甫長安忍不住又一把拽起了他的衣襟!

“你把他怎麼了?!”

抿了抿嘴唇,溫孤嵐卻是一臉無辜。

“不是本宮幹的,是他自己發功過度,把身體凍成了冰塊……”

聞言,皇甫長安當場就呆住了,表示十分無法理解,連舌頭都開始打了結,像是卡帶似的,說話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斷斷續續的,完全沒有了剛才那股子淩厲的氣勢。

“什、什麼?你再、再說一遍……什麼叫做發、發功過度,把自己的身體凍、凍成了冰塊?!”

見她是這樣的反應,溫孤嵐事先大概也早就猜到了,卻是難得的沒有嘲笑她,因為在這之前,就連他都半天沒反應過來,還以為天綺羅已經死了,趴在他的身邊對著那具冷冰冰的、甚至還散發著寒氣的“屍體”嚎了半個多時辰……當然,這種丟臉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知道的,尤其是皇甫長安!

砸了砸嘴巴,溫孤嵐稍微考慮了一陣,像是在琢磨怎麼說才比較直觀一點。

“說起來,在這九州之上,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的大概也隻有他了,畢竟天綺羅的武功出神入化深不可測,堪稱天下無敵,被那個魂魄白白占了身體,算是撿了個天大的便宜……”

聽不得他慢條斯理地說廢話,皇甫長安不由得蹙了蹙眉頭,又催了一聲。

“是個男人就少、少雞婆,說重點!”

一聽到“雞婆”二字,溫孤嵐的臉色驀地就暗了三分,完美無缺的笑容終於不自覺地裂開了幾道細縫,隻神態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拿一種欣賞的姿態看著皇甫長安的神色變化。

“哼……具體是個什麼情況本宮也不了解,隻是前些日子他在回到天啟之後,二話不說就把自己關進了冰宮裏,說是要閉關修煉,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整個冰宮突然間崩塌了,把他整個人都埋在了下麵……”

說到這裏,抓在衣襟上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溫孤嵐即便扯起了嘴角,眼尾的笑意更濃了三分。

“那時候,本宮以為他死定了……卻不想挖出來的時候,他還有呼吸,脈搏也在跳動,雖然很微弱,但還算穩定,隻是身體的溫度低得嚇人,像是冰塊一樣紮手,就連皮膚上都像是結了霜一樣,冰白一片,本宮試過很多種方法……灌輸內力,溫水洗浴,用炭火加溫……可是,他就好像是動物冬眠了一樣,一點反應也沒有,也醒不過來,所以,你覺得呢……他這樣跟死了有什麼區別?不是廢人……又是什麼?”

“閉嘴!”

聽他用那種嘲諷而且還帶著侮辱性的語調貶低教父大人,皇甫長安自然不能忍。

“不許你說他是廢人!你以為他得了天綺羅的身子很占便宜?嗬嗬……你也太小看他了,當真比起來,天綺羅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聞言,溫孤嵐的眸光微微一爍,到底是忍不住好奇。

“他究竟是什麼東西?是妖是魔……還是鬼?”

“把人交出來……”扯了扯嘴角,在得知教父大人的下落和境況之後,皇甫長安雖然還是有些擔心,卻是不再被溫孤嵐牽著鼻子走了,“我就告訴你。”

溫孤嵐生性沉定,顯然也不會輕易就範。

“你還沒答應我剛才說的條件。”

“哼!”微微抬起下巴,皇甫長安直視對方雙眸,細細地打量了一陣,繼而一字一頓,擲地有聲,“你做夢!”

不是教父大人的性命不重要,她可以狠心割舍……相反,她可以為了教父大人放棄一切榮華富貴,就像是教父大人待她的那樣,但是眼下……為了熄滅戰火,她不得不押上教父大人,豪賭一回!

皇甫長安賭的是——

溫孤嵐不舍得真的對教父大人下手,畢竟那個身子是天綺羅的,一旦教父大人掛了,那麼那個身體就徹底淪為了冰冷而僵硬的死屍……溫孤嵐那麼依賴天綺羅,甚至在知道教父大人的秘密之後都沒有輕舉妄動,一方麵是迫於教父大人的威勢,另一方麵,恐怕也是因為心底還存著那麼一絲絲的眷戀。

所以,在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絕對不會拿夜郎的江山開玩笑,隨隨便便就將火器雙手奉上。

沒想到皇甫長安會拒絕得這麼快,溫孤嵐不免微微一詫,繼而像是很失望似的,用十分惋惜的口氣歎了一聲。

“還以為你對他有多看重,才叫他這般對你死心塌地,不過現在看來……嗬嗬,果然是多情人最為無情,既然連你都不要他了,那就讓他……去、死、吧……”

說這話的時候,溫孤嵐瑰麗的麵龐上一閃而過絕然的笑意,仿若曼珠沙華般妖冶詭異,甚至還帶著一絲絲絕望的悲愴,看得皇甫長安心頭一震。

“你想幹什麼?!”

“最後問你一遍,要人,還是要火器?”

皇甫長安凝眸而望,目光如炬:“兩樣,我都要!”

“那你就去要吧——”

揚起手來,溫孤嵐忽然側過身轉向了一遍,對著船尾的方向指了指。

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皇甫長安驟然瞳孔一縮,隻見教父大人被綁著手腳高高地吊在桅杆之上,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樣。

“ROYI!”

忍不住叫了一聲,皇甫長安立刻奔了過去。

下一秒,卻聽一個笑得有些瘋狂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遊戲到此為止了……把他扔下去!”

刹那間,隻見寒光在月色之下一閃而過,應聲就斬斷了繩索,趕在皇甫長安趕到之前,那襲雪白的長袍在半空中翩躚而過,筆直地墜落下去,直至“噗通”一聲沉入了水麵。

“不要——!”

皇甫長安臉色一變,緊跟著衝到床邊,一躍而起跳了下去!

在整個人都被水淹沒的前一秒,皇甫長安似乎聽到岸邊有人在遠遠的喊著她的名字,但是她滿心滿眼急著找教父大人,一時間也無暇顧及上其他。

抬起眼眸,淡淡地瞟了眼岸邊策馬急追而來的幾個身影,溫孤嵐扯起嘴角冷然一哂,轉而負手回到了船艙之中:“揚帆,回天啟。”

岸邊,花賤賤幾人匆忙趕到,卻還是遲了一步!

身為風月穀穀主,專門收集各種情報以供買賣,敏銳性和警覺性自然要比常人強上許多,心細如他,怎麼可能沒有察覺到皇甫長安的異樣?就連她在心頭打的什麼主意,花語鶴都一清二楚!

但就算是猜到了一些端倪,卻是不可能把皇甫長安關在屋裏子,讓她哪兒都去不了。

所以,為了提防皇甫長安瞞著他們偷偷溜走,花賤賤特地提醒奸夫們都留了個心眼,甚至還苦口婆心說服了白蘇,答應幫他們這一次。

後來,果然不出所料,皇甫長安下藥迷暈了他們。

帝君大大不愧是製毒高手,就連下毒的手段都是防不勝防,奸夫們雖然早就生出了警戒之心,卻還是無一例外地齊齊撲街了……

——眾奸夫:這麼丟臉的事情就不要強調了好嗎?!給爺們留點麵子行不行?!

好在,白蘇果然夠禦姐夠凶殘,沒有白白辜負他們的期望,在皇甫長安閃身出門的後一秒,就拎起桌子上的茶壺澆了他們一臉,活森森地把他們給嗆醒了過來。

皇甫長安那時候走得匆忙,心急如焚似的,連掉在地上的字條也顧不上銷毀,就一路狂奔了出去,花賤賤幾人在看了字條後也隨之立刻也追了上去……奈何皇甫長安十萬火急,策馬奔騰,速度堪比閃電,任他們再怎麼撒丫子狂追,也還是差了那麼一段路。

以至於等他們急急趕到江邊的時候,那艘大船已經隨風行駛出了幾百米的距離,不等眾奸夫懸河勒馬,就見一白一黑兩個身影前後墜入了江中。

江麵月色皎潔,船上燈火通明,隔著不近不遠的一段距離,縱然尋常人看不起那跳入江心的是什麼人,然而奸夫們是何等的眼力,便是看不清楚相貌,看那兩人的穿著打扮,也該猜到了是誰……哪怕不清楚剛剛遲到的那會兒在船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但那個縱身躍下船頭追隨白衣之人沒入江麵的身影,比如是皇甫長安無疑!

刹那間,花賤賤幾人紛紛變了臉色,當下從馬背上飛身跳下,提起內勁踏江而渡,一時間也無暇顧及那艘大船,隻估摸著在皇甫長安跳江的位置,齊齊潛入了水下!

且不說這江水湍急甚是危險,江底水草叢生繚亂纏人,倘若皇甫長安執意要找到那個白衣人,哪怕她水性再好,也很有可能會連帶著把自己的性命賠上!

然而,在水麵上下浮浮沉沉找了將近兩個時辰,別說皇甫長安的影子,就連她的一條袖子都沒抓到。

累得精疲力盡的奸夫們一個個緊皺眉頭,蒼白著臉,喘著氣兒湊到了一起。

“找不到……”

“會不會被水衝遠了……要不然到下遊再找找?或許會被衝到岸上去也說不定。”

“我們這樣找也不是辦法,得快些回去多調派人手過來,沿江翻一遍……”

“你去叫人,我再下去看看!”

說著,李青馳又嘩啦一聲鑽入了水麵,難得有一次,奸夫們如此齊心合力沒有吵架,可他們一個個雖然表麵上看起來還算鎮定,然浸泡在水裏的已經有些腫脹發白的指尖,卻是在微微的輕顫,隻是誰都沒有表現出來而已……因為他們絕不相信,皇甫長安那個遺禍千年的家夥,會這麼容易就溺死在這裏!

隻是,情況相當不容樂觀,在派人把江心江岸都來回搜索了好幾遍之後,還是沒有皇甫長安的下落。

到了第三天,奸夫們甚至已經開始用“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種話來鎮定自己了。

而遠在天啟的皇宮裏,那個正被人翻天覆地找尋的夜郎帝君,正翹著二郎腿一臉無辜地看著溫孤嵐在屋子裏瘋狂的摔東西。

劈裏啪啦!叮鈴哐當!鏗鏗鏘鏘!

聲音或是沉悶,或是清脆,或是低迷,或是高亢,非常的富有節奏感。

並且,皇甫長安在聽久了之後,還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越貴的東西,摔起來砸出的聲音就越是尖銳,比如……太子玉印什麼的……

“哎哎哎!殿下!這個不能砸!這個不能砸!”

一看到溫孤嵐操起玉印就要往地上摔,守在邊上心驚膽顫的小太監立刻趕上來攔住了他。

“滾開!”

一腳踹開那個小太監,溫孤嵐正在氣頭上,卻是管不了那麼多,五指緊緊地攥著一方拳頭大的玉印,作勢就要往皇甫長安那張得意洋洋的臉上砸!

然而,還沒等玉印脫手,手腕就被人輕輕地拽了住。

“誰敢攔著本宮?!”

掙了兩下沒能掙開,溫孤嵐不由扭過腦袋,怒目而視……一抬眸,卻是對上一張殘豔妖冶的麵龐,綺麗的雙眸中一閃而過凜冽的冷光,看得溫孤嵐也不免頓了一頓,當下熄了不少火氣。

鬆開手,溫孤偃垂眸看了眼地上一片狼藉的碎片,還有那個吊兒郎當靠坐在椅子上的家夥,分明被綁著雙手捆在了椅背上,還一副狂妄自大的模樣,看著確實很欠扁。

拿下溫孤嵐手頭的玉印遞給了一邊的小太監,溫孤偃淡淡地開口。

“讓我試試吧。”

聞言,溫孤嵐不由挑了挑眉梢,頗有些狐疑地掃了一道溫孤偃。

“你要怎麼試?”

溫孤偃不動聲色,隻微微勾了勾狹長纖細的眼尾,湊過去俯身到溫孤嵐的耳邊,壓低聲調,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緩緩吐出了三個字。

“美人計。”

“哈……”聽到這話,溫孤嵐卻是忍不住笑了,轉而抬眸掃了他兩眼,口吻之中不掩輕蔑,“就你麼?”

因著天綺羅的緣故,溫孤嵐一直不怎麼待見溫孤偃,尤其是在當年天綺羅將溫孤偃帶回來的時候,花了很長的時間指導溫孤偃的武學和文墨,並因此冷落了他一段時間,所以溫孤嵐在私底下一直拿溫孤偃當對手,做什麼事都想要跟他爭上一爭。

現在天綺羅雖然已經死了,他的這種好勝心理,卻是一時半會改不了,故而對溫孤偃仍然保持著隱隱的敵意。

溫孤偃自然知道溫孤嵐討厭他,聽他這麼說也沒有麵露不悅,隻在他耳邊淡淡地補充了一句。

“她喜歡我,你信嗎?”

“嗬……”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嘴角,見溫孤偃一副信誓旦旦勝券在握的樣子,溫孤嵐也不想跟他爭辯什麼,即便輕哼了一聲,“那你就試罷!”

說著,溫孤嵐就重重地甩了甩袖子,看也不想再看皇甫長安一眼,便就大步流星地跨出門檻走了出去,一臉肺泡都要氣炸的神態,看得一路上的宮人麵麵相覷,心驚肉跳。

捧著玉印的小太監也是提心吊膽地瞅著溫孤嵐的背影,見他走遠之後,才驚魂甫定地拍了拍胸口,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表示他伺候在太子殿下身邊那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生這麼大的氣,發這麼大的火……看來那個什麼夜郎帝君,盛名之下,確實是個輕易招惹不得的家夥!

抬眸看向皇甫長安,溫孤偃目不斜視,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你們都先下去吧。”

“是。”

宮人盈盈俯身,禮了一禮,隨後朝溫孤偃遞去了一個“殿下多保重”的眼神,便就急急邁著步子走了出去,生怕城門再度失火,他們也要跟著倒黴。

待宮人關上門之後,溫孤偃才走上前兩步,略帶狐疑地問向皇甫長安。

“太子的脾性素來沉穩冷定,不像溫孤絕那樣急躁驕橫,你是怎麼把他氣成這樣的?”

見到熟人,皇甫長安不免覺得高興,雖然這個熟人也是敵人,但是她對魔王大人卻是怎麼也討厭不起來,嚶嚶嚶……怎麼說魔王大人也是她心怡了好久的小美草有沒有?特別是那種冷豔嫵媚的氣質,真是光用想的都讓人醉了,才不像那個什麼天啟太子,彎彎的笑麵虎一枚,讓人覺得渾身不自在。

搖了搖坐著的椅子,皇甫長安並不急著回答,隻輕輕咬了咬嘴唇,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

“我的手腕被勒得好疼啊,你要讓我就這麼跟你說話嗎?我以前可沒虧待過你,把你當成寶貝一樣寵著,眼下你是主人,總該有些待客之道吧?”

眸光微微一爍,瞧見投射在角落裏的一個鬼鬼祟祟的影子,溫孤偃即便勾了勾嘴角,走上前解開了綁著皇甫長安的繩子。

被捆了大半天,還要跟溫孤嵐鬥智鬥勇,皇甫長安到底是有些委屈,抬手一看,纖細的手腕上都被勒出了深深的紅痕,似乎還蹭破了一層皮。

拿手往溫孤偃麵前一甩,某帝君大大各種撒嬌。

“你看,皮都蹭破了,你幫我揉揉!”

其實,她也就是那麼一嚷嚷,埋怨埋怨,沒打算真的讓溫孤偃揉,所以話一說完就自覺收回了爪子……然而,還沒來得及收到一半,卻被溫孤偃捏住了手臂,垂下眼眸仔細地看了兩眼。

見狀,皇甫長安不曉得他是什麼意思,忍不住又嚷嚷了一聲。

“幹嘛,看那麼仔細做什麼,難道還是假的不成?你以為我們夜郎像你們天啟那麼陰險狡詐嗎?居然還讓人冒充……”

說到一半,皇甫長安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想著天綺羅的身份很有可能還沒公開,即便頓住了話頭……畢竟教父大人現在冰封著,對天啟不存在什麼威脅,反而一旦公開了天綺羅的秘密,弄不好還會動搖那些征戰在外的天啟將士的軍心,所以……溫孤偃大概還不知道這件事。

見她刹住了話,溫孤偃卻是不以為意地斂了斂眼瞼,說道。

“是你自己關心則亂,原也不是什麼高超的把戲,你沒有看清楚就忙著跳下了水,也怪不得落進圈套裏。”

“哼,”剔了剔眉梢,皇甫長安還是有些不甘心,可偏偏人家拿住了她的弱點,這一回卻是不得不服輸,“原來你也是一夥的!”

溫孤偃沒再說話,轉而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個小罐子,湊到皇甫長安的麵前。

翻了翻眼皮,想著魔王大人這隻白眼狼這麼喂不熟,皇甫長安覺得有些受傷,有些生氣。

“幹嘛?”

“把蓋子打開。”

“哼!”

冷哼了一聲,皇甫長安沒有搭理他。

兩人就這麼靜默著對峙了半晌,最終……到底還是皇甫長安先敗下陣來,張嘴咬掉了那瓷罐上的軟木塞。

拿指尖揩了一些雪白色的藥膏,溫孤偃半垂眼眸,小心細致地塗到皇甫長安的手腕上,爾後輕輕的抹開,動作溫柔得讓皇甫長安瞠目結舌,甚至還有些心驚膽顫。

“你……你幹嘛突然間變得這麼好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怪、怪怪的……”

溫孤偃卻是沒有理會她的問話,轉而反問了一句。

“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剛才的問題?剛才什、什麼問題……”看到一向高貴冷豔的魔王大人用真實的麵目這麼對自己,皇甫長安在受寵若驚之外,腦子裏空白了一下下,一時間沒能轉過彎兒來,頓了一頓才恍然大悟,“哦,你說那個啊……其實也沒什麼,溫孤嵐不是想要火器庫嘛?我就說他要是肯在早朝上一邊唱小蘋果、一邊跳脫衣舞,我就考慮把兵器庫雙手奉上。”

微抬眉梢,溫孤偃麵露疑惑:“小蘋果?”

據他所知,當初把溫孤絕氣得暴跳如雷的戰書上,好像也有這麼三個字。

“哈!”一說到這個,皇甫長安就開始狗眼閃閃的,整個人跟著就興奮了起來,還自帶手舞足蹈的,“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怎麼愛你都不嫌多!紅紅的小臉兒溫暖我的心窩!點亮我聲名的火!火火火火……”

不等皇甫長安“火”完,溫孤偃不動聲色的俊臉上終於忍不住扯出了一條裂紋。

“你的品味還是那麼惡劣……”

“那必須的!”皇甫長安搖擺著身子一臉得瑟,小蘋果是什麼呀,神曲有沒有?絕殺天下有沒有?什麼溫孤絕溫孤嵐,管他是一點就爆的火藥桶還是城府深深的笑麵虎,隻要神曲一出,絕對把持不出!“啊不是……本宮很有品味的好嗎?”

收好瓷罐,溫孤偃不置可否,站起身來便要走。

皇甫長安立刻拉住了他。

“等等!這麼說來,你也知道他在哪裏了,是不是?!”

溫孤偃蹲下腳步,並不隱瞞:“是。”

皇甫長安應聲跳到了地上:“帶我去!”

伸手攤開在皇甫長安麵前,魔王大人揚眉一笑,風情萬種,傾國而傾城:“先把火器庫交出來。”

“怎麼連你也……”蹙了蹙眉頭,皇甫長安頓覺心塞塞,不想再跟魔王大人這麼不愉快地玩耍了,但眼下身在虎穴,卻是由不得她,隻能暫時順著他們的意圖虛與委蛇,“哼,我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又騙我的?總該先讓我看到人,確定他真的在你們手裏,才行吧?!”

“這個簡單,”轉過身來,溫孤偃淡淡說了一句,隨後在皇甫長安瞬間燃起又瞬間熄滅的火光中,將一枚戒指遞到了皇甫長安的麵前,“你應該認識這枚戒指吧?”

一把奪過他手裏的龍形玉戒,皇甫長安的心頭猛然漏了一拍!沒錯,這枚戒指就是教父大人隨身戴著的那一枚,如假包換!自從千鏡雪衣死了之後,皇甫長安就把戒指還給了教父大人,那之後教父大人就一直把戒指戴在手上,沒再摘下。

見到皇甫長安變了臉色,溫孤偃不由微提眉梢,笑著問道。

“怎麼樣,現在相信了嗎?”

皇甫長安沒吭聲,捏著戒指沉默了一陣,睹物思情,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些心情沉重地開了口。

“他……冰封了多久?”

“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心疼。”

“……”抽了抽眼角,溫孤偃表示不太能理解她的心情,“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有四十天了。”

聞言,皇甫長安又是一陣沉默,良久之後,才像是下了極大決心似的,給出了一個期限。

“十天,給我十天的時間考慮。”

“好。”

溫孤偃很體貼地沒有討價還價,大概猜到這已經是皇甫長安的極限了,或者……大概猜到跟皇甫長安討價還價是不會有結果的,更何況比起天啟籌謀了那麼多年的計劃,十天真的算不上什麼。

“十天之後,我再來找你。”

說完,溫孤偃就衣袂飄飄地走了出去,皇甫長安也沒再叫住他,躲在窗口偷聽牆角的人影也瞬間消失在了門外。

待門扇重新被關上之後,皇甫長安才目光幽幽地扯起了一絲笑意,指腹下輕輕摸索著刻在戒指上的紋理,一般人摸到隻會以為那是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劃痕,但隻有皇甫長安知道,那是她跟教父大人之間傳遞信息的暗號——

教父大人在冰封之前,大概就已經察覺到自己的身體會出現問題,甚至很有可能猜到他會被當成籌碼來威脅她,所以,為了不讓她擔心,他特地在隨身信物上留下了線索。

SEV,既英文SEVEN,是個數字七,再加上一個2,就是七七四十九天。

雖然不知道教父大人練的到底是什麼鬼的功夫,居然能把自己搞成冰封,但眼下,皇甫長安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教父大人的冰封期是七七四十九天,隻要再過九天,他就能醒過來了。

而在教父大人醒過來之前,皇甫長安要做的就是,把知情的人全部……幹掉!

隻是,皇甫長安現在受製於人,自然不能做得太明顯,要是把天啟的太子殿下害死了,恐怕她也活不成了,所以她隻能想辦法讓他乖乖地閉嘴……至少,在教父大人醒過來的時候,不能讓他出來搗亂。

至於魔王大人……

皇甫長安正覺得有些棘手,外頭就傳來了戰亂的消息,因為太過駭人聽聞,所以就連東宮的仆婢都知道戰況,忍不住在私底下紛紛議論了起來,皇甫長安躲在屋子裏偷聽了好一陣子,才斷斷續續地把情況聽明白了一個大概。

當日溫孤絕擄了她來,卻又製造她溺死的假象,原本是想借她的死打擊夜郎軍隊的士氣,然而……事與願違,在得知皇甫長安被天啟害“屎”之後,夜郎王朝舉國上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一個個殺紅了眼睛,讓皇甫長安很是欣慰,覺得沒有白白地寵(虐)愛(待)他們。

當然,對於他們采取這麼暴力的行徑,皇甫長安還是要給於批判的,尤其是傳出聞人清祀認祖歸宗當上了夜郎九皇子之後,即刻率領夜郎大軍和南宮璃月麾下的紫宸大軍聯手出擊,以殺遍天啟的架勢,發了瘋似的連屠三城,於幾日之內血流千裏,伏屍百萬,染紅了天啟南境的千裏山河,一時之間惹得人心惶惶,令聞者毛骨悚然!

屠城之事發生後,剛剛鬆懈的戰局瞬間又變得緊張了起來,就連魔王大人都親自穿上了盔甲,被紫宸帝君派去支援南疆,襄助那個曾經橫掃沙場,結果被皇甫長安虐得沒了脾氣,又遇上了勢不可擋的兩國聯軍,如今幾乎是屢戰屢敗的開膛小皇子溫孤絕。

得到這個消息後,皇甫長安又是忐忑,又是緊張,因為這麼一來幾乎完全打亂了她的節奏,如果最後還是要考武力拚得兩敗俱傷,那她之前辛苦了那麼久,豈不都是白費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魔王大人短時間內是回不來了,所以現在她隻要解決掉太子溫孤嵐,就能保住教父大人的秘密,皆是再利用他的國師身份,或許還能挽回局麵。

這麼想著,掐算了一下時日,在教父冰封期即將結束的前一天,皇甫長安托人給溫孤嵐帶了一句話。

俗話說好奇害死貓,溫孤嵐果然上當了,沒過多久就推門走了進來,大概是前幾天被皇甫長安氣道了,臉上的表情還是有些憤憤的,沒再跟她裝模作樣,玩笑裏藏刀的把戲,劈頭就開門見山地問。

“說吧,那個家夥……到底是什麼來頭?”

皇甫長安還是吊兒郎當,笑得假不正經,挑眉看了眼跟在他身後的小太監。

看她那有恃無恐的樣子,溫孤嵐就一陣不爽,但還是擺擺手,吩咐了一句:“你們先退下,在外麵候著。”

因著這些天皇甫長安都很安分,既沒有吵鬧,也沒有任何要溜走的跡象,時不時還說幾個笑話給宮人聽,所以人際關係搞得特別好,眾人幾乎沒怎麼遲疑,就魚貫而出走到了外頭,順手還體貼地帶上了門。

待關門聲落下之後,溫孤偃才剔著眉梢,高高在上地看著皇甫長安,許是因為奸夫們屠城的緣故,所以太子殿下一並把新仇舊恨都算在皇甫長安的身上,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表情。

“怎麼,你很得意?”

搖了搖頭,皇甫長安難得沒有誇誇其談,反而一副很鄙視他的模樣。

“你以為孤王跟你們這些喪心病狂的家夥一樣?要不是天啟狼子野心蠢蠢欲動,如今又怎麼會遭到這樣的報應?嗬嗬……當真以為天啟國大兵強,就可以橫掃六合為所欲為了嗎?天真……太天真了!”

劈手掐住皇甫長安的脖子,溫孤嵐細細收緊了手指,目光中透射著毫不掩飾的狠辣。

“別說了好像你就很深明大義一樣,天啟十多萬將士,不是死在你的手裏,還能是自殺的不成?”

皇甫長安眯了眯眼睛,收起了臉上的笑意。

“孤王不會讓他們白死的。”

“哈哈!這種話從你嘴裏說出來,還真是個天大的笑話……人都死了,你滿手的血,還想洗清嗎?”

“至少……我不會再讓雙手沾上更多的血。”

“哼,這種話還是說給你後宮裏的那些男寵聽吧!”大概覺得跟皇甫長安聊這種話題很沒意思,溫孤嵐哼哼了一聲,即便轉口追問,“現在可以說了吧,那個家夥是妖是鬼?”

勾了勾手指頭,皇甫長安挑了挑眉梢,學著他以前的語調,慢悠悠地道。

“靠過來一點,我怕隔牆有耳,嚇壞了人家。”

聞言,溫孤嵐眸光微爍,警戒地看了她一眼,雖然有些狐疑,但想著她身上的那些暗器毒藥全被扒了下來,再加上她又沒什麼內力,也沒什麼好忌憚的,即便撇了撇嘴角,俯身湊了過去。

看著那種妖冶的麵龐一臉不快地湊過來,皇甫長安不由緩緩勾起了嘴角,爾後,輕啟薄唇,朝溫孤嵐的麵龐輕輕地吹了一口氣。

溫孤嵐霎時就炸毛了,狠狠地掃過一記眼刀。

“你幹什……”

隻可惜,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完,甚至連眼睛都沒瞪圓,就渾身一軟,癱倒在了地上。

“小樣兒,”蹲下身戳了戳溫孤嵐的眉心,皇甫長安滿是得意,“別以為搜了身就能把勞資身上的東西都拿走,勞資的指甲蓋和頭發上都藏了毒,取一點下來燒成灰混在一起,別說是人,就是十頭牛也扛不住。”

當然……皇甫長安也沒能得意多久,因為她的脖子上很快就多出了無數把長劍。

對上暗衛大哥森然的目光,皇甫長安隻想說——

“別打我,我要是活不好,你們的主子也別想活了……想要解藥,就讓溫孤偃來見我。”

所以,下一秒,皇甫長安就被毫不留情地丟進了大牢裏!

魔王大人自然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皇甫長安這麼說隻是緩兵之計罷了,就跟先前那個十日之約一樣,不過,就算被關進了大牢,她也一點都不害怕呢,因為教父大人明天就醒過來了,一定會像蓋世英雄那樣踏著七彩祥雲來救她的!哦嗬嗬……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好久沒見教父大人了,見到必須先撲倒!狠狠地從頭到腳啃一遍,才能慰藉她多日來被囚禁的受傷心靈!

因為皇甫長安被關押在最深處的密牢裏,作為罪行最重的犯人,四麵都是石牆鐵壁,除了一個通風口,幾乎就沒有什麼與外界想通的縫隙,所以很難判斷時間,就連送飯菜的獄卒都是個冷冰冰的悶葫蘆,無論問什麼,別說回答,連吱都不會吱一聲。

沒辦法,皇甫長安隻能默默得祈禱,教父大人千萬不能坑爹千萬不能坑爹,一定要醒過來!要不然,她就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自己把自己給玩死了。

幹瞪著眼睛坐了許久,等得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過了幾個時辰,皇甫長安到底沒忍住,打了個嗬欠沉沉的睡了過去。

然後,就算是在冰冷堅硬的大牢裏,心態一向樂觀的帝君大大做了個很美很美的……春夢。

夢裏,教父大人解除了冰封,治好了頑疾,以一種近乎幹柴烈火一觸即燃的架勢,二話不說抱著她就滾到了床上,爾後被子一掀,悶頭就大戰了三百回合,那淋漓盡致的快感蕩漾得她的心都快醉了。

直到第二天醒來,皇甫長安嬸嬸地覺得四肢酸軟,渾身乏力,像是散架了一樣,連勾勾手指頭都覺得沒力氣,不由咂咂嘴感歎了一聲。

“怎麼連做春夢都這麼累啊……”

話音落下不久,就有一個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春夢?”

“呃!”皇甫長安頓時被嚇了一跳,立刻睜開了眼睛,一抬眸,就對上了那張俊美無儔的麵龐,在呆愣的片刻之後,皇甫長安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教父大人的臉頰,繼而狐疑道,“不是虛幻的,難道是夢中夢?還是續集?好神奇啊……”

握住皇甫長安的手,教父大人微微一笑,轉而又覆上了她的身子,吻上了她的唇瓣,淡淡道。

“續集是嗎?你還想要幾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呢……

要不是外頭還在打仗,每天都要死好多人,皇甫長安一點都不懷疑,教父大人會把她連皮帶骨頭的都吃下去!嚶嚶嚶,可怕的教父大人,戰鬥力強得簡直變態好嗎?虧得外頭在打仗,打擾了教父大人連本帶利收回福利的興致,要不然……再這麼下去,皇甫長安覺得她快要生出陰影來了!

雖然爽是很爽,但蒸的吃不消教父大人無底洞似的索要,果然房事神馬的……還是要節製。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喜歡就會放肆,但愛……是克製!

眼見著戰火越燒越烈,皇甫長安自然不能坐視不管,便同教父大人裏應外合,暫時留他在天啟,見機行事,而她……按照教父大人的說法,就是擒賊先擒王,把天啟最為強大的一個軍團拿下,其他那些勢力雖然也不容小覷,但多少會影響士氣。

而天啟最令人聞風喪膽的軍團,無疑就是魔王大人的麾下!

換言之,皇甫長安要抓的那個頭頭,就是——

魔王大人!

不錯!這個任務,她很喜歡!

要是能順手把魔王大人給采了,那人森簡直就圓滿了,有木有?!

看到皇甫長安眉飛色舞,跟偷了腥似的,教父大人卻是眸光輕爍,略帶隱憂,臨皇甫長安出發之前,難得開口多交待了兩句。

“不管到時候發生了什麼,都不要亂,等我過去找你。”

“嗯嗯……”皇甫長安心情雞凍的應了兩聲,繼而才察覺有點不對勁,“什麼,你要過來找我?那個……你來之前能不能事先通知一下……萬一……不小心……不是時候……”

見皇甫長安想歪了,還一路歪到了別的星係,教父大人頓時麵色一冷,甩了甩袖子走了開,再也不打算管她了!

把教父大人從溫孤嵐那邊拿回來的裝備逐一揣進兜裏,皇甫長安即便雄赳赳氣昂昂地跨上了馬背,一路朝著魔王大人狂奔而去,為了采到美草……哦不,是為了遏止戰爭而日夜兼程,馬不停蹄!

那廂,奸夫們在收到皇甫長安報平安的消息後,瞬間鬆了一口氣,繼而按照皇甫長安的意思,將她手下親率的三千皇家軍團秘密送到了前線,正麵與魔王溫孤偃的軍團對峙。

而在交戰的前一晚,溫孤偃的營帳裏多出了一個人。

看到地上多出來的人影,溫孤偃不由扯了扯嘴角,回過頭來,見皇甫長安拿著手槍對準自己,卻是絲毫沒有驚慌,甚至沒有詫異,仿佛早就猜到她會這麼做一樣。

“你果然來了。”

“嗯哼……”皇甫長安跟著挑眉一笑,“見到我,你不高興嗎?”

“你是來殺我的,這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嗎?”

“我可舍不得殺你,隻要你肯投降,我們還可以做……做盆友!”

聞言,溫孤偃微抬眉梢,目光瀲灩,口吻突然莫名的曖昧了起來,就連說的話都相當的意味深長,耐人尋味。

“隻是朋友?”

一聽他這麼問,皇甫長安猛覺小心肝兒一顫,差點就把持不住了……不,不對!他這是美人計,千萬不能中計!

“咳、咳咳……那個……你要是想做別的,我、我沒意見啊!我都可以的!”

“嗬嗬……”溫孤偃忽然勾唇輕笑了起來,眉眼間風華絕代,美豔不可方物,看得皇甫長安都有些癡了,繼而聽到他說的那句話,更是直接就呆了,“長安,你是不是很喜歡我?”

沒來由的,皇甫長安萬年厚臉皮的老臉上,竟然忍不住微微一赧,隻語氣還很強悍!

“這不是廢話嗎?!”

“那你愛我嗎?”

冷不丁聽到高貴冷豔的魔王大人提到“愛”這個字眼,皇甫長安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總覺得有點詭異,但還是如實回答了一句。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怎麼愛你都不嫌多,紅紅的小臉兒……”

“咳……”溫孤偃抬手摘下滿頭的黑線,轉而換了個問法,“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為我傷心?”

“當然會啊!等等……你幹嘛問這種問題?”

“你不是來殺我的嗎?”

“……”好像是哦,但是……!“我沒說真的要殺你啊!隻要你肯投降,就不用死了不是嗎?!”大家就可以一起愉快地玩耍了不是嗎?!

“如果我說‘不’呢?”

“……靠!我以為你前麵說了這麼多,是打算投奔到孤王的懷抱裏來了,害孤王白高興了一場!你要是不肯投降,那我就隻能把你綁走了!”

一邊說著,皇甫長安還從身後掏出了麻繩和麻袋,一臉“我是認真的,我有帶工具過來!”……的嚴肅表情!

“不用那麼麻煩……”

趁著皇甫長安拿道具的時候,溫孤偃忽而伸手握上了皇甫長安拿槍的手,皇甫長安也沒閃開,她就是不甘心,不相信她對魔王大人這麼掏心掏肺,他還會喪心病狂到反咬她一口……不管怎麼說,她活了兩輩子,這點兒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

果然,溫孤偃隻垂著眼瞼,淡淡地看著她手裏的槍,拿指尖輕輕摩挲了兩下,仿佛在好奇手槍是怎麼使用的,並沒有要奪走手槍的意思。

琢磨了一陣,溫孤偃反手覆上皇甫長安的爪子,學著她的手勢,將食指貼到了扳機上。

繼而抬起頭來,笑著看了皇甫長安一眼,問道。

“開槍的話,是不是按這裏就可以了?”

雖然有些琢磨不透他的意思,但聽他那麼問,皇甫長安還是隨口應了一聲:“是啊……不過你小心啊,別亂動,萬一走火就不好玩了……”

“砰!”

一句話還沒說完,溫孤偃突然手下一使力,對著自己的胸口開了一槍!

在靜謐的夜色下,槍聲顯得十分的響亮和突兀。

愣愣地看著眼前緩緩癱倒在椅子上的溫孤偃,皇甫長安隻覺得腦袋空白一片,完全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為了應付意外的狀況,她的槍是上了膛的,但是……她從沒想過要對魔王大人開槍!

“……為什麼?”

扯起嘴角,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溫孤偃淡淡一笑,眉入遠月,目若春水,再無任何魔煞之氣,卻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孩童。

“想知道答案,去問天綺羅吧……”

說完最後一句,溫孤偃即便緩緩合上了眼瞼,麵上無悲無喜,隻隱約可見幾絲遺憾。

聽到槍聲,外麵的侍衛立刻衝了進來,隻是不等到衝至皇甫長安麵前,就跟突然間劃破營帳闖進來的人纏鬥在了一起,緊跟著外麵傳來了各種兵刃交接的聲音,那一聲槍響仿佛是預謀已久的信號,在無邊的夜幕中,在冰冷的月光下,霎時間掀起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廝殺。

“長安!走吧……這裏太危險了!”

一劍架開揮向皇甫長安的長槍,宮疏影快步走上前來,拽上皇甫長安的手腕便往外走,花賤賤和南宮重淵跟著迎了上來,護在皇甫長安左右,而不遠處,趁著夜色前來偷襲的三千美男軍團已經開始對天啟軍團進行了瘋狂的炮轟……所有的一切,都來得那麼突然,突然得讓皇甫長安措手不及。

被人一路拽著離開了天啟的營地,皇甫長安滿眼是溫孤偃的身影,不敢相信……他是真的屎了!

直到第二天,從敵營傳來主帥遇刺身亡,魔王麾下潰不成軍的消息,皇甫長安才不得不承認,昨天發生的那一切,都是真的!

借著魔王敗走的勢頭,整個戰局就像是連鎖反應一樣,瞬間沸騰了起來,身為天啟第一戰神的魔王一死,幾乎整個天啟王朝的士氣都受到了巨大的影響,再加上各地兵團的諸多主將突然在同一時間內齊齊暴斃而亡,原本最為強大嚴正天啟軍隊,霎時間就亂成了一鍋粥!

夜郎軍團和紫宸軍團分兩頭乘勝威壓,直指天啟皇城!

不過短短七日,身在皇宮的天啟帝君就收到了十萬火急的皇城預警。

“陛下!夜郎國的十萬大軍殺過來了!”

天啟帝君畢竟當了幾十年的皇帝,積威尤甚,自然沉得住氣,雖然眼下情勢不妙,但隻要有國師在,他就不會自亂陣腳,即便揮揮手,沉然嗬斥了一聲。

“大呼小叫什麼?不過是十萬兵馬,根本不足畏懼!傳令下去——”

然而,不等天啟帝君說完,就被傳令的士兵匆匆打斷了。

“可是,我們的人馬倒戈了一半以上……”

“什麼?”天啟帝君這才變了臉色,從龍椅上一下子坐了起來,“誰幹的?!”

“是……”抬起手,士兵弱弱地指了指立在天啟帝君身側,同他平起平坐的某座大冰山,“是國師大人……”

“什麼?!”天啟帝君頓時就慌了神,忍不住回頭質問天綺羅,“國師,你、你想造反嗎?為什麼?孤王一直待你不薄,你怎麼……”

話音未落,便見寒光一閃,端的是一劍封喉,毫不留情。

某國師淡淡垂眸,掃了台下一眼,道。

“她想要的東西,我自當雙手奉上。”

刹那之間,滿朝的文武百官都震驚了,呆呆得愣了半晌,才恍然回過神來,剛有人喊著要抓逆賊,就被身邊的人捂著嘴巴摁了下去。

“蠢貨!找死你啊!”

“現在的情勢已經很明顯了……天啟敗了!敗了你知道嗎?!”

“國師的武功無人能敵,誰敢動他一根寒毛啊……”

……

天啟帝君一駕崩,再加上各地的兵團逐一被鎮壓,原本強大到足以令天下人畏懼的天啟鐵騎頓時兵敗如山倒,不過短短一個月時間,就偃旗息鼓,徹底安靜了下來,再也掀不起一絲一毫的漣漪。

在天下大定之後,皇甫長安對魔王大人的屎還是有些耿耿於懷,見到了教父大人也高興不起來……那種一個人被蒙在鼓裏的感覺讓人很不爽有沒有?

“說吧!你和溫孤偃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要是不給我說清楚,就住一輩子長安廟好了!”

聽到這話,教父大人的臉色明顯就暗了下來,但為了不住長安廟,還是耐著性子解釋了一遍。

“當初,千鏡雪衣的目標是征伐天下一統九州,所以一直在暗中操縱天啟的政權,並灌輸征戰的理念……後來,他在察覺到我的存在之後,就對那些安插在各地的死士下了死命令,不論發生任何變故,不論他以後說什麼,這個計劃都要繼續執行,不可更改,不可逆轉……”

所以,教父大人隻能順著千鏡雪衣的意思,跟魔王大人約定,讓他成為天啟國最強大的利刃!

如此一來,若要摧毀天啟的所有軍團,隻要讓皇甫長安的人馬打敗魔王,就能動搖軍心,威懾天下,讓天啟軍隊不攻自破!

這跟皇甫長安一開始的想法是一樣的,以最慘烈的戰鬥,盡可能減少無謂的犧牲。

“可是……那……”聽教父大人說完,皇甫長安還是覺得有些不甘心,“就算是這樣,也不用讓阿偃死啊……”

聞言,教父大人終是無奈的歎了口氣,對著門外揚了揚手。

片刻後,一個戴著麵具的男人走了進來,一路行至皇甫長安麵前,爾後緩緩摘下了麵具,笑著道。

“我可是魔王,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會死。”

“靠!”皇甫長安瞬間就跳了起來,氣得眼眶都紅了,“你們合起來耍勞資?!氣死我了!統統都給我住長安廟去,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準出來!”

聞言,眾愛妾齊齊:“歐耶——”

隻是還沒“耶”完,就聽皇甫長安緊追了一句:“你們也去!”

眾奸夫:“……”這是純躺槍的節奏嗎?!

溫孤偃:“……”可我也是受害者啊!這一切都是教父大人的意思好嗎?!他說我死了你就不會惦記著我了……所以為了讓你惦記我,我沒舍得死。

數日之後,就連遠在天啟,被莫名其妙捧上帝君之位的溫孤絕,都被皇甫長安強大的怒火殃及,並且在教父大人的威脅之下,不得不帶著上萬的將士,按照之前戰敗的約定,在廣場上半裸著身子,羞恥地跳了一個時辰的小蘋果草裙舞!

而這一切……僅僅隻是為了……

博夜郎的帝君大大一笑!

跳完之後,溫孤絕就直接哭暈在了被種了忘憂蠱的,渾身散發著聖母光澤的……溫孤嵐懷裏。

某一天,皇甫長安忽然提出要跟南宮重淵外出遊玩,過二人世界,而原因竟然是在很久以前,南宮重淵靠著石頭剪刀布,積累下了整整一個月的福利,先前跟奸夫們交換了時間,現在則是要統一收回去——

對此,眾奸夫們哭暈在了教父大人的懷裏!

“你居然贏了這麼多次?!心塞塞!伐開心!果斷要換個規則了有沒有?!”

然後,南宮重淵就當著教父大人的麵,把皇甫長安帶走了呢。

教父大人:“……”我也心塞塞,伐開心,誰給我懷抱哭暈一下?

一個月後,南宮璃月家的小包子歡快地跑了進來。

“爹爹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要先聽哪個?”

——“好消息!”

“父皇回來了!”

——“蒸的嗎?太好了!那……壞消息呢?”

“父皇是帶著小弟弟回來的!”

——“什、什麼小弟弟?!”

“就是肚子裏的那個呀!”

霎時間,眾奸夫齊齊抱頭痛哭,南宮重淵笑而不語,教父大人則是若有所思。

幾年後的某一天,眾奸夫忽然看到皇甫長安在勾搭一個七八歲的小正太,隨即齊齊炮轟——

“皇甫長安!你還能更喪心病狂嗎?!這麼小的孩子也要染指?!”

皇甫長安一臉浩然正氣:“誰說是我要,我不是在給女兒謀福利嘛?!”

南宮重淵立刻抱緊閨女:“不要帶壞我的女兒!”

“那兒子……”

李青馳頓時抱緊小包子:“也不準帶壞我兒子!”

“那……”

教父大人左手抱著閨女,右手抱著小包子,抬起頭看淡淡地看了一眼皇甫長安跟前的那個小正太,毫不留情道。

“太醜了,換一個。”

“就是,”南宮重淵懷裏的小閨女跟著應和了一聲,“他長得還沒爹爹們好看呢!”

小正太當時就“嗚哇”一聲大哭了起來。

皇甫長安立刻瞪了閨女一眼:“不準跟我搶男人!”

眾奸夫齊齊轉身:“我們走吧……別理她。”

夜半。

忽覺得身邊的床板一沉,皇甫長安側過頭來:“剛不久之前……是誰說不理我的?”

溫孤偃嘟著嘴唇無恥賣萌:“我錯了……你咬我吧。”

皇甫長安哼哼:“錯哪了?”

“哪都錯了……你就讓我將功補過,好好伺候你吧……”

說著,一雙爪子就開始不安分地攀上了某人的小蠻腰,輕車熟路地開始扒衣服,隻可惜下一秒就被毫不留情地“啪”地拍了下去!

“一邊去,抄家法,十遍!不!一百遍!”

奸夫們:“……”導演!這不科學,難道這就是我們以後的生活了嗎?完全不受寵啊!

教父大人傲嬌臉——

那必須的!導演是我二哥,編劇是我三姐,製片人是我四嬸,投資人是我五叔……嗬嗬,跟我爭?

(全文完——)

------題外話------

曆時一年,將近兩百萬字,是我寫文以來最殫精竭慮的一個故事,也是目前而言最受歡迎的一個文,對我來說,七皇弟是獨一無二的,皇甫長安永遠都是最獨特的,她是我塑造得最典型的一個女流氓了,前無古人而後無來者,對於能欣賞長安的你們,我要嬸嬸的說一聲——

泥們蒸的是太有眼光辣!

有時間我會給這篇文寫一篇後記,以紀念這一年來的創作曆程,也算是對七皇弟的一個圓滿收尾。

另外,看完七皇弟可以追新文《穿越之誤入皇家書院》哦,一樣的輕鬆搞笑,美男如雲,女主外號白二花,是個夢想著成為白蓮花的女漢紙,但總是在不經意間暴露出女漢紙的本性!

同樣精彩!歡迎跳坑!本導品質保證!

最後,群麼麼一個,愛泥們!不解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