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謝遲摸出錢包,卻發現沒帶幾張紙幣,卡到是有幾張,但總不能將卡賠給對方吧。
“抱歉,衣服多少錢我賠給你,你將賬號給我,我回去再打給你。”
“算了,不過是個意外。”
肇事者的態度都這麼端正了,年輕男人也不想再計較什麼了。他身邊的美女看起來氣質素養也不錯,從頭到尾也沒有隨便插嘴什麼,隻是拿出帕子幫他拭去了身上的奶漬。
既然對方不要賠償,謝遲也沒有再堅持,又說了一句抱歉,便轉身離開了咖啡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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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海鎮的原型是座山,所以鎮上的建築也都是依著山勢而建,上下連綿起伏,錯落有致,到處可見階梯式的青石小巷。而小鎮之所以取名為櫻海,除了三麵靠海,當然也少了不櫻花。
三月也正是櫻花爛漫時,道路兩旁更是一片夢幻的粉色。輕風拂過,一陣花謝花飛,此情此景,可謂是美不盛收。
隻可惜景色再美,謝遲也無心欣賞。
因為明明隻有他一個人的街巷裏,他卻能聽到一聲聲的呼喚。
“年輕人……年輕人……”
“年輕人,你慢點……”
“年輕人,你等等我……”
“年輕人,我知道你看得到我……”
謝遲隻覺一陣頭疼。
沒錯,他從小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迷信一點的說法,這東西它叫做鬼,而科學一點的說法,這東西它也可以叫做靈魂。
隻不過,明明都已經很久沒有再遇到這種情況了,沒想到一時大意,竟又被纏上了。
“年輕人,你不要再裝了,你剛才明明有看到我是不是?”
“年輕人,你慢些,我老頭子真的快走不動了誒!”
謝遲煩不勝煩,幹脆走到一棵櫻花樹下停了下來,又摸出來一根香煙。點著後,他重重的抿了一口,爾後懶懶的倚向樹幹,淡淡的打量起那個從咖啡館就一路跟著自己的老頭兒。
老頭兒雖然已經成了鬼,但精神看起來還不錯,身子骨看著也挺硬朗,想來應該不是壽終正寢。
“你果然能看到我!”老頭見他打量自己,神情有一些激動,“這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這一點兒都不好!謝遲無聲歎氣,“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沒有興趣知道,我隻是想要告訴你,別再纏著我。”
“我姓孟,我叫孟一銘,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這孟老頭顯然沒有將謝遲的話聽到耳中。
“你若非要纏著我,那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謝遲懶懶的說完,摸了摸脖子,卻發現他一直戴在身上的護身符不見了。難道是昨晚泡澡的時候給取下來了?那也就難怪這老頭竟然能夠進入自己三米以內的範圍了。
孟老頭聽他這麼一說,倒是露出了幾分懼意,但等了半天也不見他有所動作,又慢慢放下心來。
“年輕人,你別怕,我隻是有個小小的要求。”
謝遲當然不是怕,他隻是嫌麻煩。可事到如今,也隻能怪自己一時大意。盡管對方說是小小的要求,但謝遲還是選擇置若罔聞,因為他根本不想去趟這些渾水。
孟老頭見他轉身就走,連忙緊緊跟上,好不容易遇上個能看見自己的人,那未了的心願,那臨死前的冤屈,他當然不能就此帶進棺材裏去。
謝遲任那老頭兒一路絮絮叨叨,也隻當沒有聽到。回去後,直奔二樓衛生間,卻發現他的護身符竟然掉在浴室的地上,撿起來後發現裏麵的符咒也都已經打濕了。
很顯然,護身符已經護不了身了。
謝遲又掏出手機,撥了一串號碼,號碼顯示出來的名字叫做唐伯遠。
唐伯遠是謝遲的朋友,也是櫻海鎮的人,他在鎮上開了家畫廊。表麵上他是個賣畫的,而實際上他卻是個驅鬼的。雖然驅鬼並不是他的理想,卻奈何這是祖宗一代代傳下來的事業,作為唐家最後一脈單傳,他想不學都不行。所以他隻能白天賣畫,晚上捉鬼。
等了一會兒電話才接通,謝遲還不等他先開口,就劈頭問道,“你現在不在家?”
“不在,有什麼事嗎?”
“找你還能有什麼事。”
“咦?你要買畫麼?”
謝遲這會兒也沒心情跟他閑扯,“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現在正趕往Y市,有單大生意在等著我呢,回去的話,估計最少也要半個月之後了。”
謝遲皺了皺眉,“那算了,等你回來再說。”說完他就將電話給掛了。
看著對麵正虎視眈眈盯著自己的鬼老頭,謝遲再次無聲歎氣。
這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