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販到總統
宣布東三省自治後,張作霖在東北整軍經武,擴展勢力。他一直將目光盯在東北,對於中國政局的變化較少過問,因為他知道,說話是要憑實力的。
不過較少過問不等於不過問。張作霖自從當上了東北王,多年的政治軍事生涯,讓他的管理能力得到了更大的提高,視野也變得寬闊了。他已經不再滿足於當年的糊口,也不再隻看著自己的東北。他的心裏,開始有了問鼎中原的打算。時機,他需要的是最好的時機!
此時的直係勢力真是如日中天。直奉一戰,讓吳佩孚聲名鵲起,成為了中國各大軍事集團中的霸主,其影響力直追當年的袁世凱和後來的段祺瑞,同時也成了一顆極為耀眼的政治明星,成為了繼袁世凱、段祺瑞之後,中國最有影響的軍閥。人就是這樣,欲望永遠沒有完全滿足的時候。當年小小的師長,現在已經控製了大半個中國的政局。下一步奮鬥目標是什麼?不用問也能猜得出來,中國最高領導權。
但此時的吳佩孚,雖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畢竟上麵還有一個人,那就是他的老上司曹錕。
對曹錕他是感激的,沒有曹錕對他的賞識和提拔,就沒有他老吳的今天。他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自己要登上高位,但不能恩將仇報。他決定將曹錕推到大總統的最高位置上去。
吳佩孚的政治主張其實與段祺瑞如出一轍,那就是想讓中國真正回到大一統上麵來。為了實現這個目標,第一步就是“恢複法統”。
所謂“恢複法統”,就是恢複1917年被解散的舊國會,讓黎元洪重新上台,補足5年未滿的總統任期。吳佩孚這麼做倒不是他多麼欣賞黎元洪,更不是為了尊重民主。其實他的主要目的就是讓黎元洪作為傀儡上台後進行過渡,然後讓曹錕名正言順地接替他成為大總統。這樣做還有一個顯而易見的好處,那就是孫中山發動的北伐失去了法律依據,自己站不住腳了。因為孫中山的主要目的和口號就是要恢複武昌起義後頒布的《中華民國臨時約法》以及隨之成立的國會,建立一個真正的民主國家。現在我已經恢複了《臨時約法》,你還有什麼理由繼續北伐?
不過,曹錕卻不這麼認為,他覺得這純粹是多此一舉,就憑直係現在的實力,隨便找個借口或者直接發動一次兵變就能趕走徐世昌,讓他曹錕上台。但是現在這話就由不得他曹錕說了,畢竟挾直奉勝利的餘威,吳佩孚現在也是一個響當當的人物,再也不是以前那個隻會聽自己話的小師長了,什麼事不聽他的恐怕辦不下去。於是曹錕隻好按捺下自己急切的心情,聽吳佩孚的安排。
接下來就是如何趕走徐世昌了,他現在可還是大總統,你們打得熱鬧,那是你們的事情,不關我什麼事,誰贏了我都是總統,但吳佩孚毫不客氣地說了不。吳佩孚公開表明反對徐世昌的立場,並且通電各省征求恢複舊國會的意見。各省通電表示讚成(不讚成也不行啊),而孫傳芳更是給徐世昌發了一個電報,徐世昌一見這個硬邦邦、毫不客氣的電報,不禁倒抽了口涼氣。電文中直接否定了安福國會,而他徐世昌正是這個沒有法律依據的“偽國會”選出來的總統。除以曹、吳為首的直係軍閥們,一些名流政客如熊希齡、汪大燮、孫寶琦等紛紛讚同“恢複法統”,吳景濂、王家襄等舊國會議員也頻頻出來活動,搞了個“正式國會繼續開會籌備處”。、一時間,滿世界“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
四麵楚歌,徐世昌知道,自己的政治之路已經走不下去了,不得不下決心辭職。1922年6月2日,徐世昌下令由國務院暫時代理行使一切政務,自己在軍警的護送下,黯然離京。東海漁翁徐世昌就此告別了政治舞台,終其一生再也沒有從政。
直係軍閥成功地趕走了徐世昌後,便去拉來黎元洪做過渡時期的傀儡總統。
黎元洪自張勳複辟失敗後下台,一直寓居在天津。這段時間他沒有再進行什麼政治活動,而是投身於實業,主要就是金融投資。在黎元洪心目中,自己早已是昨日黃花,誰還會記得當年的武昌起義首領、共和第一功臣黎元洪(雖然是被逼的)。
不過,袁世凱曾經對他說過,他袁世凱再怎麼精明,卻趕不上黎元洪的運氣。的確如此,黎元洪這輩子似乎運氣特別好。當年莫名其妙、心驚膽戰地做了起義首領,後來更是被推到了大總統的高位上,總之自己不敢想不敢做的,最後都自己送上門來。現在雖然下野多年,居然又被人想起來了。
在曹錕、吳佩孚的一手策劃、扶持下,離開政壇多年的黎元洪又一次來到了權力中心,6月11日重新接過大總統印。6月12日,黎元洪正式遷至中南海居仁堂辦公。
然而,黎元洪的運氣似乎總是伴隨著麻煩。因為在他上班沒多久,就突然被勒令下崗待業,原因還在於曹錕等不及了。
中國政治就是這樣,沒有什麼道理好講。在皖係主導之前,直係異常團結,不是聯合南方的革命軍對付,就是聯合奉係反對。皖係終於下台了,直係轉而又要對付奉係,因此他們一直是很團結的。現在強大的對手基本消失了,沒什麼事幹的直係內部開始分裂,分為了擁護曹錕的“津保派”和擁護吳佩孚的“洛吳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