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除去沒有看見匕首外，一切都和夢裏的場景一模一樣。瓜頭嗷嗚一聲哭得厲害，跪在地上捧著父親和母親的屍首，渾身都在顫抖。哭著哭著他忽然發現整個院子裏的人都鴉雀無聲，不僅沒有任何安慰的表示，甚至還帶著驚恐之色。
聯想到五爺的事情，再想想自己剛剛做的夢，瓜頭終於明白些什麼，看著自己滿是鮮血的雙手，問道：“都是俺幹的，對麼？”
“瓜頭，到屋裏去，師父有話跟你說。”中傑說道。
瓜頭哪裏舍得父母親人，卻還是無奈的起身走向祖師爺的房間。進屋前回頭看一眼塞子，那個比自己小幾歲的孩子已經嚇得徹底驚呆了。
進到屋內，瓜頭立刻跪在地上，懺悔的說道：“大師，俺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殺人？甚至殺的是自己的親人……”
祖師爺坐在高高的藤椅上，說道：“你曾對我坦白夢中困擾，你說夢中女鬼給你戴上麵具，她是要你做其奴仆，為其賣命，最終取你性命。卻不料你這孩子命硬，不僅沒有被女鬼控製，反而把她困在心中。”祖師爺說道：“你的心已經成為困住女鬼的牢籠。”
“那她為什麼還能出來為非作歹呢？”
“因為你還不夠強，不足以徹底困住惡靈，可你也足夠厲害，盡管惡靈能夠伸出罪惡的手腳，卻仍舊無法擺脫你的圍困。”祖師爺說道。
“俺想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瓜頭轉跪為坐，他已經潰敗的沒有支撐跪著的力氣。
祖師爺說道：“先從五爺說起，你當時被惡靈控製，中傑根本不是你的對手，哦不，確切的說是你體內惡靈的對手，他沒能阻止你殺五爺。回來後他用捆靈繩束縛住你，向我詢問能否使用厲害的手段逼出你體內的惡靈。厲害的手段自然會傷害到你，而你又是無辜的，在我猶豫時，惡靈再一次控製住你，她竟然有能力毀壞捆靈繩，這是我們沒有想到的。你變得特別厲害，我和中傑聯手也根本對付不了。”
“厲害的手段會對俺造成怎樣的傷害？”
“會折損你的壽命，而且折損的很多。”
“折損壽命也還能與家人一起活著，總比親手殺了家人，孤獨的活著要強。”瓜頭的語氣中充滿埋怨。
祖師爺沉默不語，守在外麵的中傑聽到屋內的話也陷入深深地思考當中。生命從來沒有等價交換的可能，即便你減少一年，我也減少一年，但終究存在於兩個生命之中，完全沒有可比性。正如瓜頭遇到的問題一樣，自己折損壽命是否能和家人保存壽命畫上等號呢？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理解，在這個瞬間，祖師爺和中傑站在了瓜頭的對立麵。至於誰對誰錯，誰也說不清楚。
許久之後，淚水已幹的瓜頭問道：“大師，既已如此，您就告訴俺該怎麼辦吧。”
“我曾以為不應以損失你的壽命為代價保全他人，但現在看來的確有待商榷。事到如今隻能以折損壽命為代價逼出你體內的惡靈，或許這個決定來得有些遲，但在更多的人死掉之前還為時不晚。當然，如果你不想折損壽命，也還有辦法，你必須長期與我生活在一起，做我的籠中困獸，我保你平安。”
瓜頭起身望著外麵的夜色，說道：“今夜真是漫長，大師，俺敬重您，但是俺不想做任何人的籠中困獸。逼出惡靈勢必又有一場消滅惡靈的戰鬥，到時不知您和中傑大師會不會死。所以俺想，您應該還有第三種方法吧？”
祖師爺沉默不語，門外的中傑說道：“沒想到你的心思如此縝密，是的，還有第三種辦法，那便是……”
“中傑，閉嘴！”祖師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