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在緊張與焦慮中,大周和媳婦在神棍阿宏家度過了一個下午,吃過晚飯,等到天色徹底黑下來後,神棍阿宏把大周的媳婦叫到屋中,讓其坐在桌邊的椅子上,並把之後要做的事情以及注意事項重複了一遍。大周的媳婦很緊張,緊緊握著大周的手,她真的不想答應神棍阿宏的要求,那簡直太過可怕了,然而她也深知,不這樣做,或許還會遇到更加可怕的事情。

大周的媳婦穿上那件淡紫色的上衣,神棍阿宏點燃一支香,三個人坐在桌邊,靜靜的等待著。很快,大周的媳婦變得疲憊不堪,眼睛困得睜不開,在大周萬般心疼之下,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大周本能的想要做些什麼,但被神棍阿宏製止,低聲說道:“你媳婦不會怎麼樣的,按照之前說的做,才能解決麻煩。”

大周咬著牙點點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在神棍阿宏和大周習慣了這短暫的安寧之時,大周的媳婦忽然坐起來,雙目圓睜,眼神中充滿悲傷與迷茫,淚水如同兩條小溪不斷地向下流淌,顯得極為悲傷。不等神棍阿宏說話,女人起身就要離開,然而她隻是輕微的抬起屁股,就重重的坐了回去,好像被什麼東西拴住一樣。

神棍阿宏說道:“看見手腕上的紅繩了嗎?有它在,你是走不了的。”

大周媳婦右手手腕上的紅繩是神棍阿宏讓她戴上的,從下午一直戴到晚上,有壓鬼束鬼的作用。女鬼見無法動身,倒也不憤恨,反倒哀求道:“請您讓俺離開,俺要回家見爹娘,告訴他們半截缸不是善茬,早晚禍害了村子。”

提起半截缸,大周嚇了一跳,忙看向神棍阿宏,神棍阿宏示意他不要說話,對女鬼說道:“你並未有害人心,乃執念鬼,不如說說有什麼心願,我可以幫你實現,否則你總是傷害這位無辜的女人,幾次下來,一條人命可就糟踐了啊,徒增一條罪孽,於你投胎轉世也不利呢。”

女鬼借著大周媳婦的身子看著神棍阿宏,又看看右手手腕上的紅繩,道:“是啊,這已經不是俺的身體了,您是有本事的人?”

“本事不大,但幫助你這個執念鬼,綽綽有餘。”

女鬼僵直的姿態變得柔軟下來,說道:“俺叫沈蓮春,是新壩村的村民,生前十八歲,前一陣和朋友去城裏玩,因為喝酒,回家路上出了車禍,汽車摔下山,幾個人全部喪命。起初俺並不知道自己死了,獨自行走在山間,迷宮一般找不到回家的路,看不見指路的人,俺嚇得直哭,但無人理會。當時俺以為遇見鬼打牆,卻不知其實自己已經是鬼了。”

沈蓮春說,後來山間迷霧散去,來了很多警察,還有扛著攝像機的電視台的人。她大聲呼喊,依然無人理會,直到看見自己的屍體才知道自己已經死掉了。

“俺的屍體實在是太難看了,四肢扭曲,腦袋凹陷,認不出人樣,要不是看見那件被血浸透的淡紫色上衣,俺絕對不相信躺在地上的就是俺。警察把俺和俺朋友們的屍體帶了回去,之後爹娘來認屍。”

神棍阿宏點上一支旱煙,道:“沈蓮春,你就是沈蓮春?我終於把你等來了,比預想的要晚一些。”

沈蓮春驚訝的問道:“您在等我?”

神棍阿宏說道:“前一陣,花河村的一位叫雷生的年輕小夥子因為誤入鬼道而中邪,別的不說,單說他跑到一座墳前不斷地磕頭,想要尋求神仙的搭救。那座墳,就是你沈蓮春的墳。”

“俺……俺的墳?”盡管沈蓮春已經知道自己死了,但是聽到關於自己的墳的消息,還是難掩滿目的悲傷。

神棍阿宏吸一口旱煙,說道:“雷生誤入鬼道中邪,陰陽不分,善惡顛倒,把好的當做壞的,把善的當做惡的。他以為在你的墳前磕頭就能得到神仙的庇護,殊不知,你的墳才是那片地域中最邪惡的地方,在你的墳前磕頭,無異於將自己的性命交付於厲鬼手中。”

“可是俺並非厲鬼,俺隻是想回家見一眼爹娘弟弟,並且告訴他們埋葬的不是俺,而是半截缸。”

沈蓮春激動起來,神棍阿宏寬慰道:“不要激動,你是執念鬼,並非厲鬼,這一點我已經有所了解。然而當時麵對你的墳時,隻把你當做厲鬼對待,畢竟那是鬼道中最邪惡的所在。當時我原本想要處理你的墳以絕後患,但是天垂象中有折疊的部分,這代表著其中還有隱情,便暫時收手,期待著有朝一日與你相見。”

沈蓮春深吸一口氣,說道:“俺雖然不明白您說的所有的話,但是俺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您,俺的墳已經被半截缸霸占,為非作歹之事與俺無關。至於半截缸霸占俺的墳,就要從處理屍體說起了。爹娘認屍之後,俺的屍體被爹娘接回去,一番後事進行的都很順利,就在俺認命準備投胎之前的夜裏,家中來了一位看門道的人,對俺爹說,你家女兒的身體雖然回來了,但是魂魄還在外麵遊蕩,如果就此草草了事,隻怕女兒要做孤魂野鬼了。俺爹聽信那人的說辭,進行了一場招魂儀式,可怕的是,他們招回來一個半截缸,卻把我的魂推到了車禍現場的那片山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