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哭聲就在十步開外的一棵大樹旁,瓜頭保護著大誠緩步靠近,那是一個麵對大樹坐在地上哭泣的男鬼,和瓜頭不同的是,男鬼的身上沒有散發光芒,沒有鬼火,也沒有多麼明顯的陰冷的氣質,像極了一個普通的迷路在大山中的人。

當然這絕對不是活人,而是貨真價實的鬼。瓜頭擋在男鬼和大誠中間,問道:“你為啥哭呀?”

男鬼的哭聲戛然而止,轉身驚訝的問道:“你們看得見我?”

“你真是哭傻了,看不出我也不是人嗎?”瓜頭無奈的說道。

男鬼看著瓜頭身後的大誠,問道:“他也不是人?”

瓜頭說道:“他是人,本事遠在你之上,休想造次,快說為什麼哭,也許可以幫你,這等好事可是不多了,勸你抓緊機會。”

男鬼雖然並不知道大誠有多少本事,可還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跪在地上磕頭,大誠一度以為自己激活了皎熊命,否則一個山林之中的鬼怎麼會心甘情願的跪在自己麵前呢?然而瓜頭卻沒有跪下,這似乎證明自己並沒有激活皎熊命。

正在滿心困惑的時候,男鬼說道:“我是柳下村的村民,二十四年前進山時被看門婆迷惑,困於宅子之中,後來不知為何從中逃出,卻知天下已變,自己已死,隨著一股莫名的氣息來到這裏,找到屍骨所在。”

“既然已經死了多年,為什麼不去投胎?”大誠傻乎乎的問道。

男鬼說道:“我冤,想家,不願離去啊。”

“既已陰陽相隔,大不了再去看一眼家人就趕緊離開吧,對你總是好的,如果不願自己暴屍荒野,我可以去柳下村找你的家人說說這事。”大誠說道。

男鬼激動地跪著向前蹭了兩步,立刻被瓜頭阻止,說道:“不要靠近我家兄弟,有什麼話自當在這裏說完,要是想打什麼鬼主意,我可不饒你。”

站在瓜頭身後的大誠安全感頓生,膽子也大了起來,說道:“唔,你就在那裏說吧,你叫什麼名字,我該如何讓你的家人相信這件事。”

男鬼說道:“是是是,我說我說,我叫丁建國,家住柳下村,屍體就在這棵大樹的藤蔓裏麵,讓他們把我安葬了吧。至於如何證明,哎,也實在沒有什麼好證明的,隻有一個辦法,可是有點不好意思呀。”

大誠說道:“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男鬼尷尬的說道:“我出事以前,兒子剛出生不到一個月,我跟媳婦商量給孩子取小名,當時媳婦說小名就叫大山,我問她為什麼,她支支吾吾的不說,後來才知道,大山是她以前相好的男人的大名,我當時很生氣,跟她吵了一架,這件事因為太難聽,我們沒有跟爹娘講,隻有我跟媳婦自己知道,你向她說這件事,就會相信的。”

大誠答應了男鬼的請求,旋即和瓜頭往回走。確定男鬼沒有跟上來後,大誠對瓜頭說道:“提起大山,我就知道這個丁建國是誰家的人了。”

“哦?你認識?”瓜頭問道。

大誠回道:“大山叔嘛,我太認識了,大山叔有一手打鐵的好本事,是我們這裏的名人,他打鐵出了名,不少有錢人來找他造劍,一把劍能賣好多好多錢了。大山叔的媳婦有個孩子,大家都知道不是他的,那個女人原本的丈夫因為賭氣離家,一直沒有回來。大山叔對這個女人特別好,自己賺錢又多,小日子過得十分不錯。我有一陣特別著迷造劍,總去找大山叔玩,也認識他家那個兒子,他們父子倆關係和真正的父子沒有區別。”

“那就好辦了,咱們去找他們,把這件事了結了。”瓜頭說道。

離開黑龍山回到村子,大誠沒有著急回阿宏叔家,也沒有去柳下村,而是先到叔叔家想要說些話。此時天色尚早,大誠坐在台階上等待著,瓜頭一直在旁陪伴,沒有說話,卻將一份相伴的感覺傳遞在大誠心中。雖然瓜頭是個別人看不見的鬼,可是大誠看得見,自然會覺得自己不再有以前那種孤獨的感覺。

14.

天蒙蒙亮時,嬸嬸端著臉盆走出屋,一眼看見台階上的大誠,忙問他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不進屋,畢竟這裏有一間房是大誠自己的。大誠站起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好在叔叔跟著走出來,大誠撲通一下跪在地上,說道:“阿宏叔已經把爹娘的事情都跟我說了,叔叔,我以前怪你不跟我說,還因此說了很多讓你生氣的話,我好混蛋的,你別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