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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白天的山林,卻因為大娟子的出現顯得寒風陣陣。大娟子與神棍阿宏相隔五米的距離,雖然說話的聲音哀怨低沉,宛若隻在嘴邊小聲嘀咕,卻能將每一個字送進神棍阿宏的耳中,也將那份哀怨至極的悲哀一同送入。

大誠有些納悶,無論之前的十二個厲鬼,還是後來的水鬼和現在的大娟子,說話聲無不低沉哀怨,就像欠她們錢不還,還非得以命抵債似的。可是這種負能量的感覺卻從未出現在瓜頭的身上,同樣都是鬼魂,瓜頭顯得樸實、真誠、厚道、積極向上了許多。

後來大誠問過阿宏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神棍阿宏解釋說,鬼和人一樣,也有心態一說,那些生前過得不好,死亡方式不妥,或者死後不得安寧的鬼心態自然不好,出現陰沉哀怨的語氣不足為奇。瓜頭卻不同,他雖然生前過得也不好,死後同樣不得安寧,但是在神棍阿宏的開導和幫助下,已經完全化解了多年的哀怨,放下心結後自願留在神棍阿宏身邊,有了存在目標和意義,有了關心他的人,還有了大誠這個好兄弟,自然而然的會積極向上許多。

並且還有重要的一點,瓜頭通過介靈依附附著在玉石上,絕大多數時間都被大誠留在身邊,大誠本身是個陽氣極強的人,可以為玉石提供源源不斷的能量,這份能量並不會傷害到懼怕陽氣的鬼魂,反倒泛起瓜頭心中的溫暖,當鬼魂心中不再冰冷的時候,心態也會轉好起來。

許多年後瓜頭對大誠說,鬼魂的存在如同風雨飄搖中的一根燃燒的蠟燭,要想屹立不倒,要想一直燃燒,就需要尋找支撐的力量。通過惡劣的方式得到力量的成為了厲鬼和惡鬼,通過積極向上的方式得到力量的成為了善鬼。正是因為大誠的正義、守信、勇猛、陽剛等優良的品性,加之小老兒的從旁協助,才給了瓜頭不去做惡的基礎。瓜頭嚴肅的說,在如此積極向上的環境中成長,如同在最神聖的廟宇之中修行,半點邪惡的念頭也不會有。

在訴說不幸之前,大娟子緩緩地撥開自己的長發,神棍阿宏驚訝的看到,大娟子四分之一的臉完全凹陷,像裂開一半的栗子。這樣醜陋的麵龐,哪裏還是敦子夢中婚禮上一心想要做他兒媳婦的漂亮女人?哪裏還是耳東被取魂後每個深夜都能在老龍潭潭水中央的石頭上如癡如醉的欣賞的那個漂亮女人?

大娟子說,她愛上的男人名叫呂光,是隔壁村響當當的能工巧匠。呂光身材高大,體格健壯,幹練的短發和好聽的說話聲透著十足的男人味。他雖然出生在淳樸的農村家庭,卻是個能言巧語的男人,向大娟子展開了愛情攻勢,並很快收獲了大娟子的喜愛。

呂光的手藝是雕刻,從小就跟隨爺爺在工廠裏玩耍,一點點的學會了不少本事,加之自身在這方麵天賦異稟,十三、四歲時就能拿著沉重的工具雕刻出恢宏又細致的雕刻來,不比城裏學美術的大學生差。呂光會木雕、石雕,似乎一切可以雕刻的素材都能在他的手中煥發第二春,正是因為這樣的好手藝,他被許多老板相中,並不斷跳槽到薪金更加豐厚的地方。

正因如此,呂光平時基本不在村子裏活動,和大娟子好上後,直接把大娟子接走一起生活。然而好景不長,就在大娟子以為自己碰到好男人,可以安穩的在縣城過日子的時候,她的家人提出了反對意見,理由很簡單,呂光這個小夥子雖然不錯,但是他的家庭不好。

沉浸在愛情中的大娟子一心想要和呂光在一起,根本不會考慮家人的意見,不僅斷絕了關係,還趁著呂光跳槽的機會跟他遠走高飛了。

這之後他們過了一陣幸福快樂的時光,直到被一次事故打亂了原有的生活節奏,並且因為這個事故釀下一係列的苦果。所謂事故是一場車禍,呂光開車把人撞了,雖然沒有撞死,對方傷得卻很嚴重。在漫長的糾纏與處理事故的過程中,呂光因為心情不好沾染上酗酒的惡習,酒醉的他不僅打罵大娟子,更是出去找女人,還學會了賭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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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如此大娟子依然沒有放棄呂光,她相信一切困難都是暫時的,隻要交通事故處理完畢,呂光心中不再有壓力,自然可以回到當初的狀態。但是她最終也沒有等到這個美好願望成真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