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兩個人影全然不再是大誠那般魁梧高大的模樣,變得像個薄薄的紙片,這令大誠想起在天津和文安處理白紙人的事情。然而和白紙人那次相比,眼前的恐怖陰森卻是在方奶奶布置的鬼打牆中有所展現,既然是人為製造的詭異就沒有一直害怕的道理。大誠緩緩心神,蠢笨總有蠢笨的好處,神經大條也有派上用場的時候,不出片刻一顆緊張跳動的心漸漸趨於平緩。

大誠向前邁動步子,兩個紙人一般的人影發出清脆輕蔑的笑聲,一蹦一蹦的向遠處跳去,一切都如當初大風叔家的小土狗引人去山穀救人一樣,兩個人影也在引著大誠去往某個地方。憨傻的大誠不擔心那地方會有多麼恐怖,唯獨不希望又被毫無征兆的弄回亂葬崗,這一夜已經走過太多山路,雙腿實在是累得發顫。想到這裏大誠卻又覺得格外奇怪,按理說自己的身體素質不應該這麼差,為什麼走上一回鬼打牆,體力就不支了呢?如此想著便暗暗下定決心,今後一定得加強鍛煉,否則以後抓鬼時縱有天大本事,體能跟不上依然抓不到。

山路異常陡峭,就在大誠氣喘籲籲的艱難前進時,遠處的月光再一次變得清晰起來,在這片綠朦朦的月色下,一棵參天大樹映入眼簾。大誠彎腰扶著膝蓋不斷地喘粗氣,心裏震驚無比,黑龍山中不可能出現這麼粗壯的一棵參天大樹才對,這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呢?從小就聽老人講述山裏的各種奇聞異事,這些祖祖輩輩靠著黑龍山生活的老人們見過最大的樹也沒有眼前的這棵龐大,不要說是一棵樹,就是稱作一堵城牆,一麵高山也不為過。兩個人影不再依據大誠的行動而行動,自顧自的蹦跳著來到大樹麵前,明亮得有些不正常的月光無法映出人影的麵孔,仿佛人影原本就是一團漆黑的顏色。

龐大的極盡誇張的樹幹上布滿藤蔓,隨著兩個紙人跳起如同巫蠱大神一般的舞蹈後,藤蔓像被燒過的紙灰一下子四散飄開,茂密的藤蔓後麵隱藏著一個小木屋,木屋嵌入樹幹中,隻有一半露在外麵。這樣獨特的建造方式似乎在哪裏見到過,大誠努力的回憶著,終於想起隱藏在大山深處的那個沒有顏色的龐大藏王廟就是鑲嵌在大山之中,其中一半露在外麵,不知其中是否有什麼聯係。

兩個人影化作兩團黑色霧氣逐漸消失,嘲諷尖銳的笑聲也隨之消散。大誠實在累得走不動,既然木屋就在眼前,便不貪圖一時焦急,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好休息一會兒。靜謐的夜晚,龐大的樹幹,詭異的木屋,以及盤膝而坐的黑熊一般的大誠,如若有人將這一切融入畫作當中,一定十分有趣。大誠不想耽擱太久,稍作好轉便立刻起身,快步來到木屋麵前。木屋的外形沒有任何不同之處,和村中留下的幾十年前、上百年的老房子一樣,隻是沒有那麼舊罷了。

大誠想著阿宏叔的教誨,進入人造鬼打牆後一定要盡快找到造化所在,依照造化行事才能擺脫鬼打牆。從剛才到現在最有可能成為造化的就是眼前的木屋,大誠抹去額頭的汗珠,鼓起勇氣打開那扇雕工精美的木門。木屋內部十分黑暗,完全沒有被月光影響,電筒照進裏麵仿佛沒入無邊的濃重黑暗中,起不到任何作用。屋內傳來陣陣寒風,無比清涼,分外清新。大誠壯著膽子走進木屋,身後的木門隨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縱使神經再大條,大誠也有些扛不住這種恐怖片裏才有的場麵,心中慌張萬分,一時不知該往木屋深處走,還是在身後尋找木門離開。

冷風忽起,將周遭的黑暗吹得一絲不剩,大誠終於看清自己的處境,他並沒有站在木屋裏,也沒有站在樹幹中,而是站在斷崖前。

18.

冷風不斷的吹,大誠站在高高的斷崖處向下看,眼前的一切那麼的熟悉,隻是換了個角度顯得更加詭異,那片一而再再而三到過的亂葬崗,此刻就置身在斷崖下麵,自己不知何時竟然從亂葬崗一路來到上麵的斷崖。呆呆的俯視亂葬崗,竟然又發現新的詭異,那些豎立起來的大小不一的墳頭,仿佛排列成一個“恨”字。發現這一點後,大誠嚇得立刻後退,一直以來對於鬼打牆的無所顧忌變得煙消雲散,當詭異的事情越來越多,單憑魯莽行事的大誠開始渴望阿宏叔和瓜頭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