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一天是從鬧鈴開始的,有人的一天是從morningkiss開始的,也有人的一天是從大吼大叫聲中開始的。許晃的一天,則是從這一切的結合體開始的。
“老爸老爸我們去哪裏呀有我在就天不怕地不怕”
“阿爹早啾”
“啾”
“你們倆小崽子怎麼又鑽我們床上來了?!”
“明明是你第三者插足!”
“插足!”
“插/你媽!”
許晃終於忍無可忍的一掌巴上無生,哦不,現在是吳生的後腦,“大清早的嘴裏放幹淨點兒!”
他嗬欠連天的頂著一頭鳥窩從被子裏爬出來,搖搖晃晃的飄到院子裏去洗漱,身後兩個小尾巴一左一右幫他端著水杯和擠好牙膏的牙刷。等他洗漱好,然後再拿沾了牙粉的軟布幫倆幹兒子弄幹淨,小孩子的牙床嬌嫩,用牙刷太硬,要等大一點才行。
許幹爹的育兒工作從一早開始就是盡職盡責,當然,這不包括某個大齡兒童在內。某人飄著酸味掛在他背上撒嬌,“阿爹,還有我呢”
許晃一陣惡寒,回手就把牙膏杵進那張嘴裏,“自己刷!又不是二等殘廢。”
不過吳生剛回來那會兒還真是名副其實的二等殘廢,他這世的肉身因為缺少靈魂的緣故,所以在外人看來理所當然就是個瘋子,故而瘋瘋傻傻的活了二十多年,基本生存能力——吃喝拉撒睡——雖然都具備,可作為正常人的生活能力卻嚴重不及格,諸如用筷子,刷牙,寫字,說話等等。不過好在他畢竟沒什麼肌肉萎縮或者是神經係統方麵的問題,所以多加練習之後就慢慢恢複了正常。可對於他本人而言,這很快就成為了一個遺憾,因為他發現還是依賴許晃的那些日子比較幸福,之前許晃把他照顧得那叫一個無微不至體貼入微事無巨細,可一等他生活自理了,小媳婦立馬就甩都不甩他了,整天就顧著那兩小的,簡直是有了兒子忘了相公!
正在吳生端著茶缸在院子裏一邊刷牙一邊忿忿的打著他那篇名為《當孩兒奴的種種危害》的腹稿時,其中一個孩兒他爸端著盆出來給他媳婦兒打熱水,兩人一照臉兒,笑得表情各異。吳生盯著他嗚裏嗚嚕說道:“你兒子又跑我們屋來了,你是不是‘又’沒發現啊?”
篁呲牙一笑:“腳長他身上,我也沒法綁著他。”
吳生也呲出一嘴泡沫:“昨晚上挺爽的吧?隔倆屋我都聽見了。”
“牆太薄,小七臉皮更薄,您好人做到底,就當沒聽見吧”
吳生仰頭咕嚕咕嚕猛一陣漱,一氣噴進花池子裏,“我還告訴你了,誰愛當好人誰當去,反正老子不當!今兒晚上我就拉電網,誰鑽進來電死誰!為了你兒子的小命還是好好綁著他吧!”
篁一聽就知道壞了,這大爺的忍耐力終於到頭兒了,萬一真沒人看孩子,他晚上還怎麼摟著老婆風流快活?“哎,別介呀”篁小跑著跟上去陪笑,“要不這麼著,咱們一屋盯一天,大家都有工夫喘口氣兒,怎麼樣?”
吳生冷笑一聲:“誰生的誰養,現在覺得累贅,當初早幹嗎去了?你不樂意,我一會兒跟棄說去,反正他肯定樂意摟著自己兒子睡。”說完,他把毛巾往肩上一甩,趿拉著拖鞋就回屋去了。
正在後廚擀麵條的許晃當然不知道前院發生的這一幕,對於倆小孩兒夜夜來投奔的事他也沒什麼意見,主要是吳生不在的那些日子一直都是這兩孩子晚上陪他睡,不然他也真夠難捱的。所以久而久之,兩個孩子習慣了,他也習慣了,別的就沒多想,隻是覺得現在床太小,一直琢磨著怎麼買個大床來才好,當然這點是被吳某人強烈反對的。開什麼玩笑,要真換了大床,那不就意味著他們屋成了兩熊孩子的固定睡房了麼!
所以前陣子吳生很賣力的將老宅裏的一間空房打掃出來,又極盡可能的修葺一新,按照網上參考來的嬰兒房設計整理得漂漂亮亮的,然後努力遊說許晃什麼孩子從小就要自主自立啦,什麼他們長得快,很快就不可能四個人擠一張床啦,所以不如早早讓他們習慣blablabla…許晃考慮了一番,又鑒於吳生工作得力,房間弄得確實不錯,倆孩子也挺喜歡,很容易就同意了。然而就在吳生暗自竊喜心中鞭炮齊鳴之際,他哪裏知道,熊孩子的智慧豈是挫大人可堪比擬的?
“阿爹,頭一晚你陪我們睡嘛!”熊孩子奶聲奶氣的撒個嬌,許小爹就高高興興夾著枕頭過去了。
於是那一晚吳生瞪著天花板獨守空房,咬牙切齒的想到自己簡直是為他人作嫁衣裳,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不過很可惜,吳某人從一開始就想錯了。他挖空心思想怎麼才能和小媳婦晚上兩人鎖一屋裏,這種路人皆知的司馬昭之心又怎麼可能瞞過許小爺雪亮的眼睛?於是結果理所當然的更被唾棄外加退避三舍。吳大爺錯就錯在不應該光想著直奔主題,而是應該想想怎麼才能討得許晃歡心才對。在這一點上,那倆孩子的分數顯然要比他高得多得多。
“阿爹你累不累?”寶寶站在小凳子上給許晃捏肩膀。
“不累,一點兒都不累”
“阿爹,喝茶”貝貝一步三晃的舉著個托盤走過來,上麵是狐狸幫他泡好的桂花烏龍茶。
“哎,別燙著你!”許晃慌忙接過來,在他軟軟的發頂上揉了揉。
“公子,鹽放一勺還是兩勺?”狐狸在旁邊爐子上看著雞湯,此時揭開蓋子,一股噴香撲麵而來。順便一說,如今的狐狸也長大了不少,個子高了,臉蛋更嫵媚了,人也更穩重了,回回出去買菜都能招一堆半大小子跟在屁股後頭,他自己倒不稀罕,眼裏心裏還是就隻有許晃和千秋前後兩個主子。
許晃伸脖子過去看了看,“一勺半。行啊狐狸,最近手藝見長,都快趕上我了。”
狐狸笑了笑,“哪兒的話,倒是我能多幫公子一些,您也不至於每天這麼累了。”
“我倒是還好。不過我看你也能出師了,不如以後大家的早飯就你來負責吧?”
“公子信得過我,我自當盡力”
寶寶趴在許晃背後,烏溜溜的眼睛看看案板上圓滾滾雪白的麵團,又扭頭看看狐狸又圓又翹的小屁股,一雙小桃花眼眯了眯,湊在許晃耳邊撒嬌:“阿爹,今天晚上我回自己屋去睡好了。”
許晃有些詫異,“可以啊,不過你不是說沒人陪害怕嘛?”
“那讓狐狸陪我嘛”
“哦,那你自己去問他願不願意。”
“我不願意!”一個聲音突然從許晃頭頂上傳來,省電方式的朱小鳥扭動著毛絨絨的球狀身體表示抗議,“我一個人睡也害怕嘛!”
寶寶鄙夷的看著他,“主子睡覺的時候你就應該在周圍伺候著,沒看見人家青龍玄武都是怎麼做的啊?你一個式神晚上趴床上爆睡,白天還蹲我阿爹頭上繼續打盹,你算哪門子朱雀?幹脆改叫睡神得了!”
“我就待這兒!有本事你上來啊!”
“有本事你下來!”
許晃無奈的歎口氣,這倆簡直沒一天消停的時候,一個牙尖嘴利,一個賣蠢賣萌,一碰一塊兒不知怎麼就變成一個智商的了,真不知道是像誰。
“我看看誰又在這兒淘氣呢?”棄笑著邁進廚房裏來,他兒子立馬躥過去要抱抱要親親。“別給你小爹添麻煩,看你弟弟多乖。”貝貝正坐在許晃手邊,拿他切下來的碎麵角捏小花。“呀,這是貝貝做的?”
“是貝貝做滴”貝貝用力點點頭,嫩嘟嘟的臉蛋上笑出兩個小酒窩。
“哦,做的真好”棄笑著親親他,跟旁邊的許晃說道:“我看這孩子倒有天份,沒準兒將來也是個大廚呢。”
“人家龍子龍孫怎麼會當廚子呢,我看是被我那點兒基因影響了。”許晃笑道,棄懷裏的寶寶立刻也拉拉他的衣服,“我也要阿爹的基因!”
許晃哈哈大笑,“你知道什麼是基因呀!”
早飯過後,許晃和往常一樣去地府上班,某塊大號膠布果不其然又黏上來了,“我也要去”
“不過五分鍾就回來了,你整天這麼鬧有意思嘛?”
“這邊是五分鍾,那邊可是一整天!誰知道你這一天裏都跟誰在哪兒幹什麼啊?!”
許晃不耐煩的把他從身上撕下去,“我可不是去玩的!你給我老實在家讀課文,我回來檢查。”
“拜托,我早就不用讀那種滿是拚音的小學生課文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