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看著晶,而晶卻心不在焉地雙手插在兜裏四處看著醫院牆壁上貼著的宣傳畫。老大終於生氣了,用手扳過晶的身子。

你怎麼還這樣,都這個時候了。你到底想怎麼樣?

晶歪著頭,眼睛透過老大的頭看到了我。

我不知道,你說吧。

老大再也忍受不住,身體不住地顫抖。手掌一張一合,手背上血管都暴張了起來。看著老大的樣子,晶反而挑釁似地揚起了臉睜著老大,似乎在等著老大的耳光打在她臉上,我連忙走上去攔在他們中間。

好了,別這樣。晶,不要拖下去了,你今年還要畢業呢。

我說這話時是背對著晶,而晶隻嗯了一聲就走進了手術室。走廊裏隻剩下我和老大,老大從衣兜裏拿出煙,我伸出手給拿了過來。

老大,你是學醫的嗎?現在這是醫院。

老大看著我不說話,隻是沉默。沉默突然讓我發現,原來身邊的人都是這樣的彼此不熟悉。

老大,做完手術你打算怎麼辦?

老大愣了愣,反問我:什麼怎麼辦?

你和晶,怎麼辦?

沒什麼,還是老樣子。老大靠在牆上,揚起頭看著天花板。

我和晶都八年了,家裏人也都認定兩個是一對。我想不出我不做他男朋友怎麼辦。

那晶呢?

老大笑了,卻不像以往那樣單純。

如果她想離開我,她早就離開了。八年時間可以拖住一切,最後在她身邊的也隻有我而已。

我冷冷地說:老大你在門口等著吧,我得進去,因為無痛人流的麻醉得由我來做。

我轉過身再沒有看老大,身後傳來什麼東西碎了的聲音,也許是窗戶,也許是鏡框,反正不是會是誰的心。

走進手術室的時候,我突然想起師姐對我說過的一句話。

資本主義的開始都是以回報作為假象,其實隻不過是資本積累的手段。一但資本有了不平衡,這個社會也就開始瓦解。於是陽萎的馬克思開始希望把有人可以把這些資本共產共銷,這一套用在愛情上也成立。

我走進手術室時卻發現晶還沒有躺好在手術床上,而是站在那窗邊看著窗外。而師姐坐在那裏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這多少有些意外,因為我以為我故意晚進來些,好讓晶脫好衣服這樣會讓大家都少些尷尬。晶看到我走進來,就走到師姐的身邊小聲說了一句那就開始吧,然後就開始安靜地脫起衣服。

晶的動作很快,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她已經脫下了褲子,光著腳站在地上,雙手垂在腹間。師姐輕輕拍了拍晶的肩,讓晶躺在床上,然後轉過頭對有些失神的我說。

杜明,你也應該準備了吧。

其實人流手術根本沒有我什麼事,不過還是跟師姐說要給晶做無痛人流。所謂的無痛人流也隻不過是在人流手術過程中為患者靜脈滴入一些麻醉誘導藥,用這些短時間、高效的麻醉藥來緩解人流手術過程中的痛楚。我是學麻醉的,而且這個無痛人流的項目就是麻醉科與婦產科聯合辦的,所以我可以輕鬆拿出麻醉藥自己一個人做這個手術麻醉。

那天我用的是商品名為“得普利麻”的進口麻醉誘導藥。隻有十毫升的乳白色液體,起效極快,而效果隻能維持十分鍾,對做人流手術最合適。不過有一個很小的副作用,會讓人興奮,特別是能引起女性性興奮。所以有時我們做手術時會惡作劇一樣看患者用藥後的反應,不過這種反應也是因人而異的,大多是女孩的反應就是臉紅、如喝醉酒一樣,偶爾會在手術室做嫵媚狀。反應最大的一次不是我們麻醉師發現的,而是一個老護士。因為是急診手術所以那個女患者在進手術室之前沒有插尿管,護士說等到麻醉後再插尿管會容易很多,可是麻醉誘導起效以後,那個護士忙來忙去也插不進去。最後她抬頭說了一句話,弄得我們一片嘩然。

拿塊棉簽來!真麻煩,下麵出了太多水了,根本插不進去。

晶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當我給她手臂綁上血壓計的袖帶和給她另一支胳膊上紮好點滴時,她的身體就像木偶一樣任我擺弄,她隻是那樣麵無表情地看著天花板。從我進來到最後我把麻醉藥注入她體內,她都沒有問過我為什麼會進到手術室,為什麼做這些。我以為她會問我,我想好了我怎麼回答她。我會告訴她這樣做隻是想讓她少些痛疼,可以讓她盡快回學校上課。可是她的無動於衷讓無有些手足無措,以前做過無數遍的量血壓,注射藥時也緊張的手抖。注射完麻醉藥,我要看時間來計算麻醉藥的起效時間,我一邊看著手表,一邊用手按在晶的手腕上量著她的脈搏,那時我感覺到晶的身體在顫抖。而坐這一切時,師姐就坐在晶裸露的雙腿之間看著我。

過了大約一分鍾,麻醉藥開始起效。晶開始重重的喘息起來,我用手輕輕掐了一下晶的手臂,沒有一點反應。我衝師姐點了一下頭,師姐就低頭做起人流手術,而我走到一邊給晶量血壓。我聽見了吸管在晶身體內抽動的聲音,鮮紅色的東西一下子噴進了玻璃瓶中,不我把臉背過去不去看,可是吸管發出的聲音還是那樣撕心裂肺,知為什麼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