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珊還在無盡的往事中苦苦追憶時,她的丈夫輕輕地來到她身旁,把一件裘皮大衣披到蘇珊肩上。
“親愛的,外麵很涼,我們還是進屋吧。”
蘇珊這才回過神來,歉然道:“親愛的,我以為你睡著了。”
“蘇珊,我覺得……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唐納船長他……”
聽到這,蘇珊心中的亂麻又一下子迸裂開了,“哈米德,你別說了……別說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蘇珊痛楚地捂著臉,顯得苦不堪言。
“可是……親愛的,這件事我們不能再逃避了。我知道,你和唐納的感情有多麼深;我也知道,你曾經為了他痛不欲生,月夜沉湖。如果這世界上有所謂經典的愛情,我想你們應該算是其中的一例。
剛才我也一直在想,這三十多年來,能擁有你這樣一位美麗賢淑的女子為妻,這是神給予我這一生最好的恩賜了。現在,他回來了,我……”說到這裏,哈賈裏安哽咽了。遲疑了片刻,他把心一橫,繼續說道,“我也許應該……應該安靜地走開了。”
看著丈夫的口中吐出這些艱難的字眼,蘇珊的內心亂到了極點,迷惘、無緒,煩亂。
硬撐著講完自己構思了一夜的話語,哈賈裏安的腦子裏也陷入了一片空白。他仰天長歎,等待著妻子的響應。
“可是哈米德,我也非常愛你,這些年來,我們一直過得很幸福。如果就這樣離開你和我們的麗貝卡,這叫我怎麼忍心……神呀,你為什麼要給我出這樣的難題?”掙紮著,蘇珊說過了這番言語。
“蘇珊,你不必擔心我,我能挺得住。再說,我還有可愛的麗貝卡,這已經給了我很大的安慰了。”
“不,親愛的,再給我幾天時間讓我好好地想想。如果你非要讓我馬上作決定的話,我會瘋了的。”
“……那好吧,我們進屋吧。你瞧,天都快亮了,我們得趕緊休息了。”
(以下為銀河時代人類生活的一個剪影性介紹,無興趣者可略過)
賭博、抽煙、吸毒、性放縱、網絡沉迷、酗酒,曾經被痛斥為人類社會,尤其是青少年群體的六大有害嗜好,或曰“六大毒瘤”,為許多家長、老師和有識之士所痛恨。但這些也都是人類“物欲纏身”的真實寫照,有其存在的客觀性。到了銀河時代,這“六大毒瘤”各有變化,各奔殊途。
賭博現象隨著金錢的失效和商業社會的終結而被徹底根除,在按需分配的社會,這事很好理解,無需多說。
煙草的境況也不容樂觀,倍受冷落。以前人們抽煙,無非是為了消遣、提神或者顯擺。在銀河時代,煙草的這幾項功能都大為削弱。雖說煙草的毒性被降到了最低限度,風味也豐富繽紛,但畢竟已是窮途末路。從銀河時代的眼光來看,吞雲吐霧實在很難說是瀟灑的風度,再說人們消遣、提神、顯擺的方式有了太多的選擇,所以煙民的數量越來越少。
海洛因、可卡因等“硬毒品”在金星時代末期就已經絕跡,由搖頭丸、K粉一類的“軟毒品”沿襲而來的迷幻藥卻依舊很受歡迎。銀河公社的法律嚴厲禁止濫用讓人成癮的藥品,由公社產業部控製的製藥廠根本不可能越雷池一步。但東方不亮西方亮,沾科技進步和普及的光,迷幻藥本質上隻是一些配方簡單的化學合成品,在私人莊園裏可以很輕易地倒騰出來,這真是癮君子們的福音呀。
為了遏製這土產迷幻藥的蔓延,銀河公社掀起了幾次大張旗鼓的“掃除迷幻藥”的運動,甚至在每個仿真人仆人的係統程序中都加入了反迷幻藥的內容。這些專項整治在短期內都卓有成效,但時間一長,大多死灰複燃。根源有二,一是製作迷幻藥的工藝太簡單了,根本不需要仿真人插手;二是飄飄欲仙,欲%仙%欲%死的快感太有誘惑力了,一般人的意誌無法抵抗。
迷幻藥愛好者們當年為了爭取合法權利,曾經組成了一個專門團體“科幻協會”。說起這個令人哭笑不得的名字,很多科學屆人士大為作嘔,認為它是對科學的褻瀆。但迷幻藥愛好者卻振振有詞,自圓其說,“迷幻藥提供的幻覺就是科學提供的幻覺,故曰科幻”。
“科幻協會”在銀河議會第22屆議長選舉時,堅定地站在雷蒙德·蘭德裏一邊,為其勝選出了大力。上台後的蘭德裏,投桃報李,立即給迷幻藥開禁,這也是他的“心靈自由”競選綱領中的重要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