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傑沉默片刻,抱起小兔子帶他回房睡覺。正德皇帝也不追,扶著笑酸的腰在亭子裏霸占著被坐熱的長椅,優哉遊哉地拉著江彬閑聊。大半個時辰後,將“儲備糧”安頓好的吳傑又轉了回來。正德皇帝收回擱江彬腿上的毛手,江彬知趣地起身走了。
“何時回來?”
吳傑坐到對麵涼透的石凳上:“再過些時日。”
“你這又是何必?”正德皇帝循循善誘道,“娶都娶過門了,還待如何?”
吳傑輕叩石桌不語,正德皇帝搖頭歎道:“從前我怎不知你這般優柔寡斷?”
“從前皇上隻顧著對一人優柔寡斷。”
正德皇帝胡子一抖:“坐那兒不涼嗎?”隨後拍了拍自己大腿。
吳傑瞥了眼麵無表情地端著個淺降彩托盤回來的江彬。那托盤上擱著金溫鍋、金箭壺、金托玉酒注、金托玉爵,月光下泛著如夢似幻的光。
正德皇帝“嘖”了聲:“哪兒弄來的寶貝?”
江彬將這套貴重的酒器擱在石桌上:“吳太醫房裏的。”
正德皇帝一挑眉,吳傑麵不改色道:“故人所贈。”隨即又轉向江彬道:“許久不見,江大人可有何見聞?”
江彬想了想道:“皇上今日說,曾於幼時將寧王推下大殿台階。”
正德皇帝一口酒噴出來,吳傑轉向他,露出一對酒窩。
正德皇帝臉一扭癱江彬身上哼哼:“朕醉了……快扶朕回房……”
吳傑抿了口酒,指了指正德皇帝的脖子,伸出兩根手指。
江彬搖搖頭,伸出五根手指。吳傑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
江彬搖搖頭,伸出四根手指。吳傑想了想……
正德皇帝猛地跳起來,一溜煙兒跑了。
江彬與吳傑對望一眼,慢悠悠地帶著幾名錦衣衛跟著正德皇帝回他房裏,卻遇上了一位等候多時的“貴客”。
翌日晨,正德皇帝便以政務纏身為由帶著江彬與一幹錦衣衛、內侍一同回去了,麵色不怎麼好的寧王朱宸濠帶著新娶的王妃吳瓶兒隻象征性地挽留了一下。
吳傑沒來送,聽說是昨晚喝了點酒到現在尚未起來,正德皇帝坐在轎子裏搖頭道:“這個賊心不死的……”
“皇上此次送的什麼?”江彬不怎麼想知道吳太醫與寧王的糾葛。
“禮單並非我定的,隻兩樣是我送的。”正德皇帝板著手指道,“阿黑麻王進貢的公獅一對,和一隻長頸龜,那龜有這麼大……”正德皇帝比劃著,“隻龜.頭,就有這麼長……”正德皇帝透過兩手比成的圈看向江彬的下.身。江彬知道,正德皇帝這些挑.逗的言行,不過是因為自上回他耍了心計後,君臣之間已無了交心的可能,無話可說,唯有這般曖昧,好似他們當真是這掩人耳目的關係。
正德皇帝走後不久,吳傑在床上睜開了眼,卻見一十五、六歲的小丫鬟守在邊上。小丫鬟銀盤臉,桃花眼,見吳傑醒了抿嘴一笑道:“王妃命奴婢給吳太醫熬了醒酒湯,奴婢這就去取。”
這丫鬟吳傑見過,依稀記得是吳瓶兒的陪嫁侍女。這丫鬟手腳利索,吳傑還沒來得及說一句,她已跨過門檻出去了。片刻後,她端來一碗以靈芝燉煮後取其汁加入蜂蜜而製成的醒酒湯。
吳傑雖然沒覺著有什麼不適,但既是吳王妃的意思,自然是要賞臉。那丫鬟待吳傑喝完後,便收了碗走了。吳傑照例在飯前下床走動走動。然而剛走到庭院裏,就見了一女子坐在他昨日坐過的亭子裏,撐著頭衝他笑。明眸皓齒、膚若凝脂、柳葉彎眉、冰肌玉骨……月牙白的上襖,煙青的馬麵裙,罩著件繡著牡丹的雲紋披風。吳傑看這女子打扮已猜到她身份,原本琢磨著能避就避的,卻不料對了個正著。
於是寧王府愛湊熱鬧的下人們便奔走相告,說是一大早的,吳太醫和吳王妃便隔著亭子一溜台階的距離深情對望,當圍觀之人驚動張錦也來看個究竟時,清水芙蓉終於動作了。她步步生蓮地來到吳傑跟前,婀娜一福道:“吳沁,二零零四年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