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什麼?”江彬在書房裏抱著一個勁兒舔他手的小家夥,愛不釋手。
“望微。”喬宇也伸手抹了把軟毛。
望微,正與喬宇的字“希大”對應。江彬不以為喬尚書會有這等幽默,多是徐霖、王瓊打趣取得。
望微是喬宇在路邊撿的,那日綿綿細雨,小家夥渾身濕透,孤零零地坐在酒肆邊,喬宇撐傘路過,走過去,又扭頭看了許久看,終是不忍,將它抱了回來。望微不足月,喬宇四處托人總算找了條剛生產的母狗,將它喂得白白胖胖的,但喬宇為官清廉,雖有朝.廷賜的府邸容身,但要靠著這點俸給隻能勉強度日,待小家夥斷奶後,真不知拿什麼喂他。如今江彬向他討了去,心中雖有不舍,卻也知道小家夥跟著江彬能活得更滋潤些。
此時,徐霖招來小廝,取來毛尖親給三人泡茶。喬宇府上的茶具都是徐霖送的,每年送上一套茶具便幾日賴著不走,蹭喬宇的粗茶淡飯。
杯裏,毛尖吸足了水舒展開嫩綠的卷,水汽夾著茶香縷縷上升。葉新如洗,春染杯底。
王瓊未嚐便讚歎不已,喬宇聞著那香,總緊繃著的嘴角也浮上一抹愜意,就仿佛水墨畫上的一葉扁舟悠悠駛在山間,蕩出一條波光粼粼的軌跡,江彬不覺看得失神。
直到徐霖放下茶盞道:“這溈山毛尖是托我一故友帶的,說來半路還出了些岔子……”說著瞥江彬一眼,“說來此事還與文宜有些幹係,不如邀他前來一聚?”
片刻後,徐霖的小廝便引著位戴方巾的男子進來。
江彬見了那人,正是當日商賈隊伍裏的頭兒,那男子與江彬年紀相仿,說是商賈,舉手投足間卻透著股士人的沉穩與老練。
“鄙姓呂,名攜,字懷離。當日多謝江大人出手相助,今日冒昧請子仁引薦。”
江彬也不知這演的哪出,一本正經地說了些場麵話。
原來這呂攜出身官宦世家,因無心功名一心經商,一來二去便認識了徐霖父親,進而成了莫逆之交。此次呂攜來南京,一是為了尋南京茶樓談供茶事宜,二便是為了見見這位天南地北四處晃蕩的好友徐霖,卻不想半路竟遇了“白麵團”,險些被劫了財。
江彬知呂攜找上自己絕不隻為了多個照應,一來二去,才探出他意圖——為的“天下第一酒樓”的茶葉供貨。也聽出話中意思的王瓊賣徐霖一個麵子,拉喬宇出去。呂攜也便借機挑明,望江彬在正德皇帝跟前通融通融,好處定不會少上半分。江彬想起正德皇帝說要籌資的認真模樣,多少有些心動,在徐霖的慫恿下,答應替呂攜帶些茶葉給正德皇帝,捎上美言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