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忽然變得晦澀起來。
季霖卿仍舊每天晚自習都幫她補習物理;仍舊會從家裏帶來兩袋牛奶烤在暖氣上,課間的時候遞給安憫弦一袋;仍舊會在顧老師提問時,將答案寫在本子上悄悄推給安憫弦,可是一切卻變得小心翼翼,誠惶誠恐。
當安憫弦還沉浸在期中考試跌出了年級前十的難過中無法自拔時,高中階段的第一次四校聯考卻接著而至。S市四所重點高中——聖德、堇翎、綱冕、法特魯外語的每一學年都要舉行一次四校聯考,就像高考一樣,完全打亂了學校的界限,題目也是四所高中的老師聯合命題。據說,四校聯考的試卷在其他高中就被奉為聖旨一般的地位,既神聖又神秘。
“真是夠誇張的。”嚴凝撇撇嘴。
憫弦探過身子小聲道:“一點也不誇張,聽說去年高三年級的聯考押中好幾道高考題呢。”
“同學們靜一靜,”顧老師不知何時走到講台上,一臉的嚴肅,“這次的四校聯考是你們高中生涯經曆的第一場嚴肅的考試,我希望大家能夠引起足夠的重視,好好的複習,在四校排名中多占幾個位置,為聖德爭光!下麵,我宣布一下大家的考場和考號,請大家務必記好了。”
“季霖卿。聖德高中高一(1)班,1號。”
“郝亦,綱冕高中高一(A)班,12號。”
“嚴凝,法特魯外語學院高一(B)班,17號。”
“安憫弦,堇翎中校高一(8)班,24號。”
“林詩纓,綱冕高中高一(C)班,5號。”
……
考試那天,天陰沉沉的,冷風呼呼的刮在臉上,生生的疼,憫弦緊了緊身上的大衣,順著人流走進了堇翎中校。堇翎中校是一所年輕的高中,卻有著不凡的實力,裏麵的學生非富即貴,老師大半部分也是名校畢業,年輕有為。而在堇翎中校對麵的省政府,正是他堅強的“後盾”。
後現代風格的教學樓,高大寬敞的宿舍樓,還有號稱S市中學界最大的圖書館,第一家中學規模宏大的校園電視台,都讓人深深為歎、羨慕不已。可是憫弦卻覺得這裏有些盛氣淩人,不像聖德那樣,內斂而柔和。
高一(8)班,是一個隱藏在角落裏的班級。樓梯曲曲折折,仿佛迷宮一樣,而她,就在轉角處,靜靜地坐落。
安憫弦走進去,像帥氣的監考老師出示了自己的學生證,找到了位置坐下來。
24號,比較偏後的一個考號。挨著窗戶與暖氣,背後是不停轉動的監控器,吱吱作響。憫弦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堇翎中校教師的布局,偶爾在舒適的座椅了扭動幾下,不禁鄙夷,“果然是有錢有勢的暴發戶學校!”
“鈴——”預備鈴聲響起,試卷像窗外紛揚的雪花,一張張,安靜地傳遞。憫弦拿到試卷,匆匆掃了一眼,拿出水性筆寫了名字之後,水性筆仿佛像“啞”了一般,再也寫不出一個字。她有些慌亂地擰開蓋子,腦袋“轟”的一聲,天啊,竟然沒墨了!
手忙腳亂地在筆袋裏翻找,出=除了一支鉛筆之外,沒有其他。她急得快要哭出來了,這是,“啪”,桌子上扔過來一隻藍色的中性筆,把憫弦嚇了一跳。他抬頭,右前方的男生對她友善地笑笑。憫弦詫異,那個男生,有著似曾相識的眉眼。他的笑容,不同於季霖卿難得一有的溫暖,而是猶如盛夏驕陽一般,明媚的,深深的灼傷了她的眼。在冬日裏,夏花繁盛而開,望不到盡頭。
兩人相比,季霖卿是給人稍微寒冷的冬天;那個男生,是給人溫熱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