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淮怒道:“你這……憑你也配?你給我拿過來!”言語間把“貳臣之後”四個字硬生生憋了回去。
兩人幾個來回,蕭諫顯然不是高淮的對手,激鬥中忽然被他伸手抓住了肩膀,接著高淮的手順勢而下,拂在他脈門之上,蕭諫半身酸麻,不由自主手一鬆,竟失手把玉佩甩了出去,啪嗒一聲落在地上,摔成了兩半。
一時間兩人均是目瞪口呆,蕭諫先反應過來,飛身過去搶,想著碎了也能用。忽然間後心一股勁風襲到,這一下離得太近,他竟然沒能躲開,正中後心,被打得踉蹌摔出,重重地撞在牆上,霎時間全身劇痛,胸口氣血翻湧,竟是半天爬不起來。
高淮搶上去把碎成兩半的玉佩撿起,凝目端詳了半天,臉色漸漸變得蒼白若死,忽然回頭恨恨地瞪著蕭諫,接著一步步逼近,冷冰冰地道:“你敢把我的玉佩摔壞了!你……你……”
蕭諫見他神色可怖,嚇得隻想往後退,身後是牆,卻又退無可退,忙辯解道:“我不是成心的!是你扣了我的脈門,結果手一鬆,就扔出去了……不,不怪我……”高淮忽然出劍如風,蕭諫喉頭一涼,劍刃竟在瞬間抵上了他的咽喉,冰冷徹骨的劍氣激得蕭諫一陣咳嗽,正驚恐間,卻見高淮忽然伸手按住胸口,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煦文帝驚叫道:“淮兒!”從床上掙紮起來,他因白日裏發怒,把宮女太監等人趕得遠遠地,沒人敢靠得太近。這是眾人忙趕過來扶他,老皇帝等不及,從床上一頭栽下,摔在床前,兩眼翻白,差點閉了氣,口中喃喃道:“淮兒,你怎麼了?”
高淮聽到眾人的驚呼之聲,回過神來,一見父皇掉下床,顧不上再和蕭諫計較,忙收劍,搶到床邊把皇帝抱了起來安置好,接著給他輸送內力調息經脈,可他心情激蕩之下,又催動內力,氣血亦是翻湧不止,鮮血順著唇角一滴滴落下,盡數滴在他白色的緞袍之上,如一朵朵豔麗的桃花瞬間盛開,看起來觸目驚心。高幟驚道:“淮兒!父皇不讓你輸內力了,你快停住!快停住!”
高淮暗暗收斂心神,平息氣血,接過宮女遞過來的錦帕,拭去了唇角的血,道:“我沒事兒,一會兒就好了。”
高幟柔聲道:“淮兒,你是怪罪父皇把你娘留給你的玉佩賞賜給人了嗎?是父皇不好,是父皇疏忽了,咱這宮裏什麼沒有,偏偏我就把這個順勢給了他。不過那一年若不是他拿著這個來報訊,父皇又去哪裏找你回來呢?”
高淮道:“我不怪爹爹。剛才我隻是不小心,經脈逆行了而已,這已經好了。爹,這人怎麼打發?”
煦文帝抬頭看看蕭諫,蕭諫靠在牆邊站不起來,被趕進來的侍衛用數根長矛指著,他怒道:“來人,把蕭諫拖出去殺了,竟膽敢把我的皇兒氣成這個樣子!”汪睿答應一聲,夥同兩個屬下過去把蕭諫拖了起來,蕭諫不敢掙紮,隻得接著辯解道:“皇上,我真的不是成心的!”
高淮忙道:“爹,別……別因為這個殺人。您既然答應過他,那就遵守諾言吧,我們不能失信於人。”高幟看看高淮的臉色,他對自己這個兒子心存了愧疚,因此一把年紀了,倒學會了察言觀色。見高淮臉色鄭重,似乎是認真的,隻得回頭看著蕭諫歎道:“你這孩子,唉!朕當初的確答應過你,可你竟然把賜給你的玉佩都摔了!蕭諫,你這蠢材,拿個東西都拿不牢靠!不過朕的禦酒已經賜下。汪睿,你去看看蕭太師飲下沒有?如果還沒有,就饒他一命,蕭容留下性命,打入冷宮,太師府家產奴仆入官中充公。你在這兒等消息吧。”
蕭諫忙叩首道:“謝主隆恩!”
片刻後那汪睿折了回來,稟報道:“回皇上,蕭太師已經飲下了毒酒,一刻鍾前伏法。”
蕭諫靠在牆邊聽得清清楚楚,忽然眼前一黑,幾欲昏去,恍惚中聽到那皇帝說道:“蕭諫,你來晚了。你爺爺已經死了,這須怪不得別人,你如何打算?”
卻久久聽不到蕭諫回答。
殿中靜寂無聲,片刻後高淮冷冷地道:“我父皇問你話,你怎麼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