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台邊的楊寶楨將軍一聲哼笑,道:“誰是蕭諫的舉薦人?”
丁蘊道:“下官舉薦的蕭諫。怎麼,楊將軍有何疑問?”
楊寶楨接著冷笑,片刻後道:“沒什麼,看看再說。”
卻聽台上張靖言一聲輕呼,被蕭諫一刀逼下台來,勝負立分。
接下來一場一場的比試,蕭諫憑借手中刀順利過關,一路行來,所向披靡,終於到了最後一場,逢上了雲瑞的門生韓凜。韓凜出身貧寒,卻自小勤奮,文韜武略早已揚名京都,後被雲瑞收到府中做了門生。他文試排名在蕭諫之上,卻也不過是一場陰差陽錯,知曉□□的隻有高淮和雲瑞。
韓凜相貌堂堂,臉色卻不是太好。蕭諫執刀在手,對他抱拳行禮,微微一笑。韓凜勉強回了一禮,開始比試。
韓凜用長戟,走的是河北常山派的路子,來勢沉穩厚重,端嚴凝練,一招一式都挾起了極大的風聲。蕭諫卻是身法迅捷靈動,刀走輕靈,縱橫來去,竟是不相上下。
這般堪堪過得百餘招,眾人正看得盡興,卻見韓凜長戟橫掃,蕭諫閃身繞向他身後,回刀劈來,韓凜舉長戟格擋,兵刃相交之處,韓凜的身軀跟著一震,接著竟一個踉蹌,似是內力不敵蕭諫。蕭諫反應極快,立時把握住了機會,長刀橫掠過去,連環三十六刀,刀刀緊迫如一氣嗬成,逼得韓凜無處可逃,看得諸人鴉雀無聲,接著一聲輕響,韓凜手中的長戟竟被他一刀挑飛,遠遠地落到了台下。
韓凜呆住,忽然一絲苦笑慢慢浮上了麵龐,一聲喟歎:“我敗了。”
蕭諫卻有些愣愣地,仿佛不可置信,片刻後道:“承讓。”
接著未央帶著姑娘們發出一陣震天價的歡呼喝彩之聲。跟著其餘眾人鼓噪起來,整個大校場瞬間熱鬧無比。
楊寶楨卻微笑著搖了搖頭,眉梢眼角盡是輕蔑不屑之色。
丁蘊遠遠地看在眼裏,道:“楊將軍,可是有什麼問題嗎?”
楊寶楨道:“丁尚書舉薦的人,又如何會有問題?”
丁蘊聽出不對來,老臉唰地一下紅了,道:“楊將軍,下官不明白您的意思,有話不妨直說。”
雲瑞是個文官,也是不知就裏,跟著道:“楊將軍,有話需盡早明說。如今三甲一定,蕭諫就是頭名狀元了。等聖上的聖旨一到,加官進爵,屆時可是誰說什麼都沒用了。”
楊寶楨道:“是嗎?果然,這種貳臣之後,花樣還真是不少!這頭名狀元也拿得太容易了些。難道各位就沒有看出來麼?還是本將軍我多疑了?張靖言、韓凜有容讓之意。特別是韓凜。”
眾人均都一驚,片刻後大皇子高鴻道:“老三,你武功高強,出劍利索,殺人不眨眼。哥哥佩服得不得了,你也說個公道話。”湊到他耳邊低低冷笑道:“你若想徇私,皇兄也幫著你,把你的小情人借我一晚上使喚使喚即可。”
高淮的耳朵該閉的時候一定會閉起來,對他的諷刺恍如不聞,隻是不言不語。
此時蕭諫和韓凜在台上不敢下來,等著楊寶楨宣布比試結果,這邊諸位考官卻嘀嘀咕咕不休。雲瑞道:“楊將軍說這二人有容讓之意,可我等眼拙,卻未曾看出來。卻如何能證實此事?”
楊寶楨道:“此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三人若抵死不認,誰都毫無辦法。”
雲瑞道:“如此說來,管又沒有證據,我們就放任不管不成?來人,把這三人帶過來問個清楚。”身邊兵士答應一聲,便要下去帶人。
高淮忽然插口道:“丞相,楊將軍所言甚是有理,若三人抵死不認,問了也是白問。但這兩場比試卻的確有問題,這頭名狀元斷斷不能給蕭諫!況且他三人均是文武雙全,又從軍心切,我等也須謹慎從事。此事交給小王處置如何?”
雲瑞側頭看看他道:“好,且看王爺如何處置。”
高淮站起身來,未見作勢,忽然身形一動,閑庭信步般便從這邊的涼棚中掠到了那邊的台上。緩步走近,細細打量那韓凜,見他雖相貌端正,卻是衣衫黯淡簡潔,眉梢眼角隱隱一絲傲氣,也有幾分無奈疲憊之色。高淮看著他,卻恍惚看到了年少時的自己。這兩人一見他走近,忙躬身行禮道:“見過三殿下。”
高淮便對著韓凜微笑了一下,道:“韓凜,你先下去,我和蕭諫有話要說。”韓凜悄悄地看他一眼,答應一聲,反身下台而去。
高淮走得離蕭諫近了些,道:“蕭諫,你覺得今天比試容易嗎?”
蕭諫不知他何意,不敢隨便回答,便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