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陽光柔媚,消散了冬之寒冽。
一聲嬰孩嘹亮的啼哭,將所有焦急的等待變成了激動和喜悅。
“生了生了!恭喜老爺,是位千金!”
在焦慮和不安中等待太久的白長青,抑製不住內心的無比激動,熱淚滿麵的跪下來,向上蒼謝恩。
突然,在場所有人都驚愕了,紛紛下跪膜拜。隻見天空布滿祥雲,似有彩鳳盤旋遊戲。
“哎呀,這可是千年難遇的好兆頭啊!”眾人都議論紛紛,頂禮膜拜天賜的祥瑞。
“天降祥瑞?依老朽看,怕是玥之守護者降臨了吧。長青,你的這個孩兒,怕是要擔下這個重擔了。”一個衣冠襤褸的長者幽幽地道。
白長青驚恐的看著老人,張了半天嘴,終於駁道:“漁老前輩休要這般言語,如今江湖安定,柳家掌管玥珠,相信定能天下太平的!”
“老爺大喜了!”
白長青剛剛把女兒抱在懷裏,隻見管家急匆匆跑來報喜道:“燕王殿下的軍隊打進南京了,不日便定國稱帝了!”
“啊,這真是雙喜臨門,快,準備南下朝賀!”白長青抱著女兒的手臂因為激動而顫抖不已,他耗費巨資助燕王稱帝,終於沒有白費心機。
永樂元年,朱棣登基。
皇宮。
禦花園。
朱棣抱著白長青的愛女,一臉喜悅。“你這個孩子來的真是喜慶,她一出生,朕就大業初成,嗬嗬,果然是朕的小福星。”
白長青笑道:“應該說是她萬幸,一出生就趕上了太平盛世。將來她長大了可要好好效忠陛下,以報陛下垂憐之恩啊!”
白長青的話顯然很受用,朱棣一邊逗著孩子,問道:“取名字了沒啊,叫什麼?”
白長青道:“一聽說陛下攻下了南京,不敢耽擱,立刻就趕來朝賀了,還沒來及給她取名字。”
朱棣笑道:“好,朕賜個名兒吧。”
正在朱棣斟酌用何字時,隻見身旁花樹上的一隻繭子裏飛出了隻蝴蝶,迎著溫暖的陽光,飛向自由的藍天。
“瞧,彩頭來了,這隻蝴蝶怕是今年飛出來的第一隻了,勇者也!破繭成蝶,振翅長空,笑傲天下!不如,就叫蝶吧。”
白長青聞之立刻叩首謝恩,道:“謝皇上賜名,如此殊榮,白氏一族永生難忘!願從此安守本分,男耕女織,教化一方,宣揚陛下洪德無量。”
白長青這是在辭官,他當然明白兔死狗烹的道理,所以趕在朱棣開口封官進爵之前就表明了誌向。朱棣假言挽留幾句,見白長青心意堅定,也就作罷了。臨走前還不忘交代道:“回到北京安守本分,自會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
北京。
白府大宅。
白長青抱著女兒,閑致的賞著荷塘美景。
“老爺,”管家神情慌張的低聲彙報道:“揚州有客人求見。”
揚州?白長青疑惑了,心中似有幾分不安。
是一對衣衫襤褸的夫婦,白長青實在不記得自己認識他們。
男人哭道:“白老爺,揚州出大事了!李家被新帝滿門抄斬了!”
“什麼!你是說,千貫兄……”白長青一個踉蹌軟在椅子上,神情呆滯,喃喃道:“怎麼回事,你細細說來。”
男人述道:“新帝登基,排除異己,我家老爺雖是個商人,不過對建文皇帝忠心耿耿。靖難之役,老爺巨資資助先皇,奔走東西,如今新帝登基,李家就遭了滅門慘禍。”
“夫人剛剛生產,臨終托付我們來投奔白老爺,隻道白老爺重情重義,現在又蒙得聖寵,如要保一條小生命還是有辦法的。還望白老爺念及與我家老爺的舊日交情,救一救我家小姐!”女人哭訴不已,將一個小女嬰從胸口解下來,小心翼翼的遞給白長青。
白長青抱著這個水靈靈的小活物,不盡悲從心來,曆朝曆代,無論是誰,都免不了成為政治的犧牲品。
“她叫雨嬋,夫人為掩人耳目,不將她列在‘少’字這一輩。”
“那少卿孩兒呢?”白長青更擔心李千貫幼子的下落。“他也遭遇不測了?”
“小少爺福大命大,希望能躲過這一劫。”
“雨嬋,”白長青看著懷裏的孩子,喃喃自語道:“隻能委屈你以丫鬟的身份在我家了。”
永樂十七年。
南京。
皇宮。
養心殿。
“啪!”的一聲,朱棣拍案而怒:“叫徐義給朕滾過來!他這個中軍都督是不是不想做了!”
太監文忠聞聲小步跑去,也不敢言語的拾起散落一地的奏章,使個眼色給近旁的小太監,那小太監得了暗示立刻退身下去。
跟隨主子幾十年,文忠太了解朱棣的脾氣。這個文韜武略的帝王,戎馬一生,滿身盡是英豪之氣,容不得半點忤逆和野心。或許是上天有意戲弄和挑釁,他鐵蹄踏出的太平盛世之下,藏盡不安分的鬼火。
近年來,江湖上一個神秘的邪教暗暗滋生,發展迅速。邪教不除,天下難以安定。朱棣恨透了這些不安分的人。
過了小半刻,隻見剛剛那小太監躬身進來,後麵是一位稀髯官人,麵色和潤,一身書生之氣。看他的樣貌,誰都不會和中軍都督聯係到一起。這樣的都督,看起來難免太過溫軟。
徐義不緊不慢的跪下行君臣禮,還未等朱棣發話,他慢條斯理的稟道:“三月初三是白長青的壽誕,自從定國,那白長青安安分分的守著幾畝田地,斷了和老臣等舊人的往來。臣以為,鏟除那些亂黨還是借助白家的一臂之力較為方便。犬子幼時在白家虛度過幾年光陰,如若陛下以為可行,臣願派犬子北上賀壽,以免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