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那來這邊吧，幫我推到裏麵去。”
“好。”
男人和唐晴合力將老人推入屋中。
“就身上這身嗎？”唐晴看了看男人。
“嗯，不換了，您先拍吧。”男人說著便緩慢從屋裏出來坐到門口的椅子上。
“不知道是不是最後一次拍照了啊。”男人坐在椅子上，從褲兜裏掏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根，又從胸前的口袋裏掏出打火機，剛要點燃時……
“先生，抽煙的話到外麵吧。”小六在一旁走過來，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
“好，好。”男人手裏攥著打火機和香煙，用手肘輕推開門，站在門口點燃了那根香煙。
已經是傍晚時刻了，在路燈光線的照射下，屋內的小六看著門外的背影，與那支在漆黑夜晚裏閃著微微光亮的香煙，一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猛然衝入小六的腦袋裏。
小六扶了扶一旁的椅子，傻傻的盯著門外的身影，耳邊傳來的是屋內傳來的快門聲。
“下次必須帶老媽來拍一張，至少……拍……”小六嘴裏嘀咕著什麼，看著門外的男人抬頭思索著，小六便轉頭走向屋裏。
“老人家身體很好啊。”小六站在唐晴身邊低聲道。
“嗯。”唐晴專注的看著相機裏的老人。
滿臉的皺紋，向嘴裏彎曲的唇部，眯成一條線的眼睛，稀疏的白發。
“嗯~行~小子~”老人幾乎是靠著張不開的嘴哼出來的聲音。
老人緩慢抬抬手，示意照得夠了。
“沒關係的婆婆，多照幾張挑好看的嗷，別急！”大概是小六知道老了的人聽力會下降，小六在旁邊仰仰頭笑著大喊道。
睡在屋裏麵床上的劉店長翻了個身。
……
不久，小六和唐晴一起站在門口看著男人推著輪椅消失在徑直的麵包石小路上。
“哎，時候不早了，早點兒休息吧，我也快要回去了。”唐晴拍了拍小六的肩膀說道。
“這個工作挺折磨人的啊，你說是吧老唐”小六看著照相館內那些掛在牆上的展示作品。
有幸福的夫妻洋溢著他們美好的笑容，也有寵物們和它們的主人歡快瀟灑的寫真照。
“攝影不就是為了記錄生活和美好的嗎？”唐晴擦了擦相機，將其小心地裝入包中。
“那你說，剛走的那個男人，幾年之後甚至是幾個月之後，他看到僅剩下的幾張照片，看不到照片裏的人，你說這算是一種美好麼？”小六一邊擺正門口的幾把椅子一邊說道。
“算……不算？”唐晴有些遲鈍的回答。
“這更像是折磨吧，把別人的離別寫在他們的生活裏，這才是真實又殘酷的攝影工作。”小六略微加重語氣。
“不，不是吧，有些人離別時，連最後一麵都沒有再讓任何人發現……別太自責，我們給他們留下了懷念的空間”唐晴雙手捧著裝好的相機包。
“有……有道理。”小六看向唐晴，立馬跟上一句：
“給我拍一張吧老唐，萬一我哪天也突然消失了呢，雖然頂不上你老媽是吧？”小六笑著看向唐晴。
“不是你開什麼玩笑！都好好的呢，怎麼會消失，現在是和平年代！”唐晴嚴肅起來，雙手更加握緊相機包。
“以後別說這種話，明天還得一起吃麵呢，今天你早點兒休息吧，放鬆放鬆。感覺你今天想的東西有點兒多。”唐晴穿過已經擺放整齊的椅子，推開門走到一旁的自行車前。
“晚安小六！”唐晴揮揮手，登上自行車。
店內的小六笑了笑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