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姿聽到他講過去的事,從來不知在外的母親經曆了這麼多的事,隻知道她每月定期會彙來一筆錢。
“後來,爸媽和爺爺知道了此事,態度強硬地要拆散我們,安雅也在勸我回頭,可是我不肯,我知道一旦回頭就會遺憾後悔一輩子了,爺爺甚至拿公司和財產威脅我,我還是不肯,堅決要和她在一起。最後爺爺說,我和她在一起也可以,不過要答應他一件事,不準和安雅生孩子,那個孩子隻能是盛惠然來生,在規定的時間裏一定要生,這是保密的。我哪裏會答應,一口就拒絕了,爺爺就要把我趕出去。安雅心疼不舍,知道我喜歡經商,到了別處沒人敢收的,最後在5月12日答應了,她是為了我。”
君陌說著說著,頭低得很深,一杯苦澀的咖啡喝完了。
何姿是震驚的,她想到過很多種可能,是君陌腳踩兩隻船,也想過是他酒後做錯的事,或者是被人設計也說不定,萬萬想不到會是這種結果。
母親是在何種心情下答應了那個荒唐的約定,該是有多難受,要眼睜睜看著丈夫去別的女人那裏生孩子。
如今才知道幾年前君陌的生日聚會上,前來大鬧的盛惠然說出的5月12日是什麼意思了,那簡直就是個巨大的夢魘。
“結婚後,我無意間在櫃子的書裏發現了一張夾著的驗孕單子,才知道安雅懷孕了,是幾天前檢查出的,驗孕單子下還夾著一張單子,是流產的單子,在緊挨著的一天後,是她自己簽的名字,那時我才猛然得知她懷孕了又做了流產,我們的孩子沒有了,問過她,她說,我們不能有孩子的,若是生下來,你的前途該怎麼辦?老爺子說一不二的。”
她可以去做低級的工作,可是他呢?他從小衣食無憂,學曆也高,怎麼能過那種苦日子呢?怎麼行呢?會白白浪費的。
君陌,這樣一個男人,竟然哭了,在指縫間落下了淚,哭得傷心。
何姿完全不會動了,胸口被堵了一塊大石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口大口地喝著水,將整杯水都喝完了,仿佛一條離開大海的魚。
君喻還算鎮定沉穩,手掌扶著她的脊背,安撫著她。
怪不得,逛街時站在嬰幼兒物品的櫥窗外,母親會露出那樣的神色,太過於向往了,還有眉間那份揮之不去的憂傷。
她到底過得是什麼日子啊?是怎麼過得一天天啊!
說實話,過得太苦了,就算這樣,她還是在笑著對她說,不遺憾,不後悔,她付出了太多太多了。
背負著第三者的罵名,從未被君家人當做是自己家的人,受人嘲諷侮辱,按上難聽的罵名,被人指著鼻子辱罵。
她都無所謂,一一承受下來了。
何姿的五指緊緊地拽著衣角,衣服似乎就要被撕裂開來了。
祝願母親幸福,還以為她真的就幸福,沒想到她是這麼幸福的。
她看著眼前那個痛哭的男人,指縫間溢出了溫熱的液體,他既給了母親愛意和依靠,也給了母親痛苦和災難,是多麼矛盾的存在啊!
何姿一刻也不願在這裏待下去了,令人窒息,匆忙起了身,雙腿久時間沒動坐得麻木了,身子不小心一個趔趄,桌上的杯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聲音刺耳得很,君喻一雙有力的手立刻扶住了她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