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不起了,誰錯得起啊!
何姿把最好的年華都洋洋灑灑在了五年,終日恍恍惚惚度日,黑暗孤獨徹底淹沒了她,看不見丁點的光亮,沒去數過過去的日子,或者是她沒勇氣去數,那是魔咒。在過生日蛋糕插著的蠟燭上,她方才知道,她已經二十六歲了,再也不是二十歲的那個明媚少女了,時間真的太嚇人了。
苦澀的藥丸大把大把地咽下,她也早已把自己丟到了看不見的地方了。
君喻二十九了,快三十了,步入而立之年。
他在五年裏,煙草,酒精,咖啡,沒有少過,都碰過。
他也成了一個膽怯的人,不敢去碰半點帶著她影子的東西,連司機都熟知了走路要遠遠繞開天明園。
一旦想起了她,會怎麼樣呢?就會像斷了閘門的水一般湍急,緊接著心就會疼得厲害,然後眼睛會難受起來。
可是不碰又能怎樣呢?早已根深蒂固的東西,拔也拔不去。
他甚至想過,這輩子是不是就要這樣一個人過去了,老了一個人住在安靜的地方,旁邊多放著一張空的藤椅,沏兩杯茶,看著夕陽西下,等著另一杯茶漸漸變涼,藤椅自始至終都是涼的。
也許就是這樣了。
不然還能如何呢?
不遠處剛開過來的黑色座駕,車身被濺上了許多泥點,輪胎上都是濕潤的沙土。
何姿的眼睛看著他,外衣披在她的肩上顯得很大,罩住了她整個身子。
他是君喻,身上有太多需要背負的責任,怎麼能為了她,就放下了一切呢?
她移開了眼,索性不去看他,這樣心也許就能硬一些了。
“你是你,回T市吧,不要讓某些人再怨恨我了。”歎息聲從嘴角溢出,對他勸道。
君喻看著她,怎麼可能獨自回國呢?就算回去也是要和她一起的,“我不會再離開你再一個五年了,我已經二十九了,快三十了,三十五,四十,我還能活到多久?”
一個人活多久,誰又說得準呢?天災人禍天天都在發生,飛機墜毀失蹤,恐怖暴力事件,惡意殺人事件······,說不準的,說不定一次短暫的轉身,就是永久的離別了。
就算運氣好點,沒有遇上,身子誰又說得準呢?說不定哪一天就突然去了,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出。
何姿是一點不想聽到他說這些的,天知道她埋在袖子裏的手攥得有多麼的緊。
隻想著,他別怨她,別怨她無情才好。
“別讓人笑話你了,你看我,除了帶給你嘲諷,嬉笑,輿論和爭議,其他的還有什麼呢?”她閉著眼睛去反問他,最近太喜歡閉上眼睛了,閉上眼睛就看不到天空的顏色,也可以看不到他了,將淚水短暫封存,再努力忍回去。
她說得也沒錯,她一個需要大把藥物治療的抑鬱症的女人,除了給他添累,添事,還能添上什麼呢?一個累贅罷了。
T市,他可是名門裏的少爺,君氏的繼承人,受受人羨慕欽佩,有了她,算什麼呢?總歸是不好的。
君喻不禁攬她入懷,抱著了她的身子,才覺得,這具身子怎麼已經這麼瘦了,這麼冰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