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設計稿發到部門經理的電子信箱，然後又到自己的發件箱檢查了一遍之後，程一諾終於鬆了口氣。抬頭一看，已經深夜一點多了，她趕緊收拾東西走人。地鐵已經停運了，她隻好打車回家。
馬路上的車輛已經很少，馬路兩旁絢爛的霓虹卻仍然孤單地閃爍著。程一諾揉了揉疲憊的眼睛，有些後悔為什麼不早點走，哪怕把做不完的工作帶回家做也好，至少可以省下的士費了。
汽車在城市的主幹道上行駛著，因為道路空曠，司機把車開得飛快。程一諾開口說：“師傅，麻煩你在前麵路口停一下。”
司機師傅側頭說：“你要在這裏下？”
“不是，麻煩你在前麵停一小會兒，我看看，然後馬上走。”程一諾解釋。
的士司機從後視鏡裏投來一個懷疑的眼神。
車在路口停住了。
程一諾打開車窗，順著旁邊大廈頂樓的窗戶往下數：“一、二、三……”
燈是黑的。
程一諾失望地縮回身體：“師傅，麻煩了，我們繼續走吧。”
師傅一腳踩了油門，程一諾的後腦勺差點撞在靠背上。
“我說，你是在等男朋友吧。”師傅露出前麵一排牙齒。
“不是。”程一諾趕緊擺手。
“算啦，年輕人就別不好意思了，我也年輕過……”
程一諾這才仔細打量前麵的司機師傅，他看起來五十來歲的樣子，瘦瘦的，上牙有些突出。
“住那個地段，你男朋友是個有錢人吧？”
“不是。”程一諾下意識地捂緊包。
那司機師傅也不管程一諾想不想聽，操著蹩腳的普通話自顧自地說起來：“妹妹仔，跟你說。這些有錢人找不得啊。我女兒，才二十歲，嫁了個四十歲的老男人，現在要伺候他前妻生的小孩，要伺候老人，總之當丫環一樣伺候一大家子人……”
“既然她嫁得好，你怎麼還這麼辛苦晚上出來開夜車呢？”程一諾問。
“就是嫁得不好啊，我寧願她當年找個沒什麼錢的小夥子，也好過伺候這個老男人。他不僅對我女兒還摳得很，連買菜錢都算得死死的，不肯多給一分錢，自己還出去滾……我女兒這麼後生，蝕大了……”
程一諾說：“聽說越有錢的人都越小氣，既然跟他過不下去，可以分開啊！”
“怎麼分開啊，離婚了還不是女仔吃虧？我女兒又沒有學曆，又不能出去工作，如果再加上離婚的話以後哪裏還有人要……”
“呃……”程一諾詞窮，不知道接什麼話好，“有得有失吧，至少她不用為生計發愁吧。”
“妹妹仔，我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啊，肯定也是被男朋友吃得死死的，跟我女兒當年鬧著要結婚時的樣一樣！”
“不至於吧……”程一諾摸臉，“難道我臉上寫著字？”
“嗯！”那司機師傅竟然點頭，“所以，我勸你還是要找個真心疼你的人，這種要你守著的男人，守不住的……”
好不容易到了家門口，聽了一路“語重心長”的教訓後的程一諾心痛地付了七十大元車費後，一溜煙趕緊跑回了家。
氣象台發布了黃色台風警報，所以剛到六點，辦公室的人就急急忙忙收拾東西走人了。
“一諾，怎麼還在工作，趕緊收拾東西走人了。等會台風來了就走不了了。”Sue拎著包站在程一諾的桌子前。
“行，馬上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