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廢人(1 / 3)

昊天殿內,落日的最後一抹餘暉斜斜落入殿內,堂下七名諸色袍服的昆侖弟子依次列隊在下,重傷昏迷不醒的楊真自然不在列中。

兩旁席位上,各脈掌座真人都一一列席,聽候掌門真人主持峰會嘉獎。

在紫幹真人取出一個玉盒交諸堂上後,一元真人始站起,一掃堂下諸人,正色道:“爾等乃峰會勝出精英中的佼佼者,也是我昆侖未來的棟梁,眼下九州島大有風雲際會之象,你們正是未來昆侖年輕一輩的領袖之才,千萬要戒驕戒躁,萬裏之行,你們才剛剛邁出第一步。”

堂下諸子紛紛領命受教。

一元真人向側席略一示意,一德真人接著站起道:“峰會一如以往,第一名將獲得一件上品法寶,本次法宗從曆代法藏中取出重寶回天鼎,這是僅次於神農門密傳神農鼎的煉丹聖寶,丹陽宗弟子樂天以煉丹之法入道,本座樂於成全,望你好自為之。”說罷,從袖中取出一隻古香古色的巴掌大銅鼎,六耳三足,看上去不甚起眼。

紫幹真人席下促聲疾言道:“天兒還不上前謝過,這可是法宗看家密寶。”

樂天正了一正衣袍,在諸子羨慕的目光中,大步上前答謝領過。

一德真人又說了一些嘉獎勉勵之話,剛回坐,席下紫桑真人忽然插口道:“老夫有一事不解,不知丹陽宗門下為何學得劍池宗不傳心訣?”說話間,他目光更落在側席劍池宗席位上,那裏端坐了一名古銅膚色,方額虎鼻,落腮大胡子的魁梧大漢。

在場劍池宗掌座紫龍真人是個性子火烈之人,隻是平素寡言少語,鬥法比試之時,他就滿腹疑竇,此時更是動容七分,拿眼瞪住了樂天師徒,看有何說法,一股剛煞火燥之氣直撲兩人而去。

場中眾人目光頓然齊齊落在剛退回列中,手上把玩回天鼎的樂天身上,誰知他竟斜睨了紫桑真人一眼,反道:“師叔如此說法,弟子倒有一問:劍池宗、丹陽宗都是昆侖派一員,何分你我?難不成紫桑師叔以為昆侖派祖師傳下的‘百宗同一,道法相輝’是句空口白話?”

紫桑真人老臉頓時有些掛不住,卻也不便發作,悶了個啞巴虧。

紫幹真人卻一臉凜然叱道:“天兒不得無禮!”他心底下卻暗笑不止,他這徒兒膽大妄為的性子,連他這師父都敢頂撞,何況你外宗之人。

樂天乖乖領命一聲,他自知師父明叱暗袒之舉,收斂笑容,雙手敬天,一臉坦然道:“一泰長老當初傳弟子心訣之時,就囑咐弟子將心法發揚光大,莫要落了一陽師伯祖的光輝,弟子想來劍池宗前輩都不計較門戶之別,且不說我兩宗親如一家,何來見怪?”

這一番話,說到了在場大多昆侖長輩的心裏,尤其席間一些閑散旁聽長老,更是暗自點頭稱許,為一泰所托有人感到欣慰。

紫龍真人見乃本宗仙去長老所傳,他本心思純正,平生隻營煉器之道,也不作多想,撇撇嘴,閉上兩眼,不打算問個究竟。

一場小風波就此消弭無形當中,紫幹師徒都暗底下鬆了口氣。

一元真人坐回堂上,閱遍門下,清了清嗓子,道:“本次丹陽宗承聖宗送出的一枚不死實,煉製出一爐天品造化丹,合共出了十八粒,去除準備贈送修真界來訪同道十粒,峰會前八名一人正好賜下一粒。”

堂下不少人早知曉這一結果,但也忍不住發生一聲驚歎,如此大手筆,以昆侖派這等道門聖地,也是近千年來不曾有過之事,有些人不免為掌門真人送出旁門十粒有些肉痛。

七名弟子各自上前由紫幹真人從旁分發的造化丹,囑咐了服用之法,峰會獎勵這才告了一個段落,楊真的一份在蕭雲忘示意下則由冷鋒代為領下。

一元真人看著堂下七人,道:“你等回去後,好生煉化這造化丹,必可提高修為,為應劫而備,在不久之後,你們將正式下山修行,擔負要務,切莫辜負我昆侖派上下冀望,都去吧。”

七名弟子施禮後,紛紛退堂而去。

一元真人這才神色鄭重道:“來訪各道如今且在少昊峰做客,趁這峰會幾日,基本已摸清出各自意向,他們逗留之期將到,關於會盟之事,我昆侖勢必要有個決斷,各宗有何見教?”

紫幹真人起身低眉道:“但憑掌門真人和法尊做主,丹陽宗無不遵從。”

劍池宗紫龍真人驀然睜眼,嗡著聲息道:“劍池宗沒有意見。”說罷,又閉目養起了神。

紫霆真人起身道:“我等有救世承危之心,但各道卻少有追隨冀尾之意,隻怕將有一番周折,不若以不變應萬變,順其自然為上策。”

紫桑真人立時站起反對道:“陽岐山勢態分明,我等怎可錯失眼前良機,坐等妖魔兩道坐大,到時候我輩損傷慘重,豈不是後悔晚矣?”

一元重重歎息一聲,看了一眼默然不語的一德真人,揮揮手,道:“先這樣罷,你等不可怠慢各道,盡心盡力就是,不可強求,我昆侖派作好一應準備,眼光放遠些,莫要拘泥眼前。”說著看了堂下紫桑真人席位一眼,起身離席而去。

峰會結束了,九州島風雲才起。

半月後,玉霄峰西邊精舍遊廊外,一名絕色綠裳女子心不在焉地掩門而出,一名中年男子在遊廊柱廊處回望過來,露出探究意味。

“還是老樣子,滿嘴胡話,就是不肯醒來。”蕭清兒一臉憂愁道。

“這樣啊。”伯雲亭一臉失望神色,忽然又綻出些微笑容道:“他今日又說什麼夢話了?”

蕭清兒臉一紅,目光飄忽在外麵水池上,道:“滿口情兒,情兒的,也不知道在叫誰。”

伯雲亭臉上露出古怪神色,笑道:“清兒和情兒,在夢裏,不知道能否分清呢。”

“大師兄,你又來……”蕭清兒不滿地嬌嗔。

“怎樣了?”水榭上,蕭月兒也無精打彩地走了過來,看看門廊外兩人。

伯雲亭回頭照實說了,蕭月兒登階上了遊廊,一屁股坐在欄杆上,突然驚叫了一聲,又站起來,如夢方醒道:“情兒,情兒,白纖情,他難不成是在叫白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