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一個學堂裏的兩位學生(1 / 2)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這是前朝太祖的一句話,這句話記載在《國策》第三卷,寥寥幾句道出了民,社稷,君王之間的關係,鞭辟入裏。”

“每個國家都是由百姓組成的,無民不成國,相比較而言,社稷與君都不重要,我朝太祖皇帝於亂世之間開創大漢,給這方百姓一片淨土,這是大功德,繼而太宗,昭帝繼承這一思想,采取修生養息的政策,才有我大漢今日之朝氣。”

下麵的兩位學生,一人若有所思,另一人卻昏昏欲睡。“拍”,戒尺敲在案桌上,淮王世子周懷義猛地一個激靈,從周公之夢中醒來。

“呃···老師的話真的很有道理,今日所聞,醍醐灌頂,學生三生有幸拜在老師門下···”,一副貴公子模樣的周懷義馬屁如滔滔江水一般不要錢的滾滾而出。

一刻後,世子再也講不下去了,愣在那裏,而司徒令卻開口道:“既然如此,你就講講其中的道理。”

“這個···”,周懷義心急如蟻咬,雙眼餘光不斷往旁邊趙拙身上瞧。

司徒令的臉色越來越差,戒尺微微顫抖,眼看大禍就要臨頭,周懷義白色刷的一下蒼白,“絕望”地閉上雙眼。

恰在此時,趙拙的聲音響起,心中卻為這位“老友”暗歎一聲:“師父,我有一事不明,還望師父解答。”

“哼”,老者餘怒未霽,臉色卻好看一些,開口說道:“你且道來。”

“師父說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若民與君有衝突,不知誰對誰錯,天地君親師,君在親之前,民是否比君貴?若是比君貴,豈不是君還在民之前?”

司徒令聽聞這話也不意外,隻是微微沉思。

趙拙與世子同堂為伴,話還要從昭和十一年說起,那年趙拙九歲。司徒令以此受邀到王府講學,身邊跟著趙拙,那時二娘與繡娘住在淮王府,趙拙則跟在司徒令身邊。

在去小築的路上,司徒令二人遇到淮王迎麵走來,兩人便停下聊了起來。

此處沒有外人,九歲的趙拙在他們想來也不懂得世道,淮王自然也不必拿出一代閑王的樣子,直接道:“我那皇兄還算有些韜略,盡管朝中黨羽林立,仍然能坐懷不亂,若是我,恐怕未必比他做得好。”

“黨羽之爭是曆朝之初的頑疾,即使太祖皇帝也束手無策,那些頑疾相必也懂得這道理,這安安靜靜的大漢才是他們最好的滋養之土。”

“這話我明白,隻是每每想到此事,便夜不能寐,外人麵前又隻能另一幅鬼樣子,心中的話無從吐露,哎···”

“頑疾需用重藥,非大亂之世不可解,王爺困居一隅,當開闊心胸以待時機。”

“這外人倒也罷了,隻是我那皇兄的心病還在於內啊。”

“當年之事,老朽略有耳聞,隻是學識有限,尋不得良法。”

“我聽聞今日朝中有所異動,有人重提推恩令一事···”

“哼哼,那人莫不是想當第二個晁錯?”

“哎···”

就在兩人默然不語隻是,旁邊的趙拙卻語出驚人,“君強於內,臣弱於外,強弱相依,謀而後動。”

淮王與司徒令均愕然,片刻後,淮王開口道:“這孩子就是他?”,趙拙雖在淮王府居住數年,也見過淮王,但是淮王除了當初趙氏一家被救出的時候見過尚在繈褓中的小趙拙,此後再也沒有留意過。

“正是那孩子,小徒趙拙,快見過淮王。”

“見過淮王,淮王千歲。”

“嗯,好,好,好”,淮王連道三個“好”字,心中盤算起來,他那世子與趙拙年歲相仿,性情卻差得很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許給他找個伴會漸漸好起來。

打定主意,淮王開口道:“司徒先生,我那孩兒您授課久矣,品行如何你當知道,不如就讓這孩子與他做個伴?”

司徒令不知怎麼想的,略一沉吟,便應下此事,自此,趙拙便留在王府,與淮王世子一同受教於司徒令。

話分兩頭,司徒令此時算被這問題難住了,開口卻不知怎麼回答,撫須思慮良久,才緩緩答道:“民是國之基石,君輕之,這是世間大道,絕不會錯,至於親與民,這在於個人,倫理綱常,每個人的選擇不同,但都不會錯,但最好不要傷及到另一方。”

昭和十四年,在這個小書堂,趙拙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其後長時間反複思考也沒有得到答案,隻是在那一次麵對人生抉擇的時候才做出自己的判斷,隻是那時的迷茫也不知道自己選擇的對與錯。

“弟子曾讀《九州誌》,得知世間除了漢,唐,蜀,北麵還有三個部落,那裏的百姓非我族類,若有一天,我與他們拔刀相向,卻不知民在我心中輕重幾何?”

“每個人的能力都有限,站在自己的位置,便需要為自己腳下考慮,山那邊的風景再好,終究隻是一飽眼福,支撐著你的是腳下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