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時,有尾方才醒來。一扭頭,便見妾鳥花於桌上靜置。她忙上前,見昨夜紙卷已無蹤跡。
有尾笑笑,穿戴停當便欲再往杯水殿,誰料剛一出門,見燕樂已候在院內,有尾這才記起今日需去懷橘宮再曆火炙冰凍,不免黯然,她攀上馬背,心中思量著入夜再試試妾鳥,且看有何線索。
燕樂行至懷橘宮,輕車熟路入了門。有尾見弄無憫又布好餐茶丹藥,似是早在等待。
“又勞宮主大駕,有尾惶恐。”
弄無憫也不應,將桌上丹藥往邊上稍推。
有尾湊上前,單手抓了丹藥吞下,便入了房內。
有弄無憫在旁以仙法助力,再次蛻皮自是順暢;然水火交替,冷熱折磨,有尾元氣又傷。她匆匆拜別弄無憫,亦無心再往杯水殿,急急返了斂光居,吃喝一通,休養生息。
入夜,有尾聽得耳邊有撲翅之聲,她揉眼開目,見妾鳥正停在衾上。有尾忙取了珍珠,速速帶妾鳥來到院內。月華珠光剛一覆上妾鳥,就聽得一古怪音調道:
“有尾,虧你機警,得此妾鳥花。我亦知你心意,探到青蛟之事,你且聽來。”妾鳥頓頓,接道,“此蛟曾列仙班,後結秦晉於蛇妖,被貶下凡。曾有一女,後喪,墮妖魔道,為一道人所製,囚於金鞋十數載。”
妾鳥聲音陡變,沙啞不清,有尾著急往前一湊,隻聞妾鳥一聲尖利啼鳴,驚得有尾一下癱坐地上。
“隻是如此?”有尾心道,“定非目榮華,一來妾鳥不知其所在,二來妾鳥未必飛得出知日宮。”有尾起身,又將手掌伸向妾鳥,托著它進了房。
“想來若非弄無憫故弄玄虛,就是愚城細作暗中施為。”想到愚城,有尾心下一動,“既是爾是將青姬夫人捉了送與蒼文,那蛇妖莫不是卸甲?”有尾搖頭,“卸甲貌若耳順,跟青姬夫人實難相配;且他與爾是同門,顧及此處,爾是也不敢不知收斂。”
第二日,有尾專撿了午膳時候前來杯水殿,一進門,見青姬夫人正於桌邊用膳,有尾上前施禮,盯著餐食暗暗舔唇。
“可進了午膳?”
“回夫人,尚未。”
青姬夫人見有尾樣子,心中暗笑,“那且落座陪我同進些許。”
有尾得令,早是按捺不下,撥了菜飯,蛇吞而入。
“有尾身孤,總不得果腹。這般醜態,夫人見笑。”
“無妨。”
“夫人甚是慈祥。”有尾麵頰稍紅,“其實有尾今日專撿此時前來。”
青姬夫人不解。
“嚐見凡人兒孫繞膝,家宴之時好不熱鬧。有尾無父無母,從不知同長輩共餐是這般順心舒意。”
青姬夫人啞然,心中酸澀,暗道:若吾女平安,想來也不過她這年歲。思及此處,青姬夫人淒戚,又忙為有尾布了菜。
有尾邊吃,邊道:“夫人可有兒女?”
“曾有一女。”
“現在何處?”
戳及青姬痛處,且聽她道:“吃飽你便回去。我尚需抄寫仙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