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尾醒時,見自己身在杯水殿。青姬夫人看有尾神智已複,忙道:“有尾我兒,可還有不適?”
“娘親,”有尾見青姬夫人殷勤問詢,回想剛剛風動廬之事,心中五味陳雜,卻道:“孩兒今有新名,之後,喚兒無憂吧。”遭逢辛苦,忍耐多年,而今終能回複本名,無論如何總是善事。隻是為何弄無憫亦會想到此名?難道冥冥之中皆有定數?
“無憂?”青姬夫人問。
“正是。宮主大德,賜名弄無憂。”
青姬夫人心道:自己雖為弄無憫所囚,然他畢竟救了自己女兒。且如今居於此處,算得上骨肉團圓。
“無憂,你多日未見娘親,為何今日虛弱至此,又為宮主送至?”
無憂便將如何為弄家姐妹迫至麻市街,以及如何從風動廬逃出生天這前因後果跟青姬夫人講了一遍。
“那弄琴敢如此害我孩兒!”青姬夫人怒極,卻被無憂安撫下。
“娘親,如今毫發無損返您身邊,已是幸事。”無憂凝眉,“惜我暫無功法,實難自保;幸宮主允我追日宮習藝,且之後將親授些法門,算是因禍得福了。”
青姬夫人憤憤頓足,少頃,似是想起什麼,步至一旁,將手指探至右肩下乘風穴上,無憂不解,隻見青姬夫人麵目痛苦,少頃,她竟用兩指從身上拔出一片龍鱗,晶瑩璀璨。
“娘親!”無憂大驚。
青姬夫人作個噤聲手勢,又彎腰下去,依樣在右腿承筋穴上拔出龍鱗一片。之後,便急急回到床邊,眉頭微皺,卻仍笑道:“我兒,此二鱗分別取自為娘兩大穴位。乘風之麟可保你騰雲而上,來去隨心;承筋之麟可助你平濤馭水,進退有措。”
無憂見青姬夫人掌上龍鱗仍帶鮮血,心下不忍。“娘親,何需如此?”一邊說著,一邊紮進青姬夫人懷中。“無憂何德?竟得您這般疼惜!”
青姬夫人撫著無憂頭發,笑道:“你是我兒,待你如珠如寶尚嫌不足。來,吞了它。”
無憂闔眼生生將那兩片龍鱗咽下,又道:“娘親,如若這般,倘外侮來犯,您當如何?”
“為娘在此知日宮,得仙法庇佑,你莫思慮過多。且宮主以金環之力加諸我身,我一來不可化形,二來不可施法,將此鱗給你,自是更有用處。”
言罷,青姬夫人便俯身在無憂耳畔,將操控咒語傳與她知。
這邊知日宮主殿,弄琴弄柯弄墨皆跪於殿下,蒼文等三人立於一側。眾人皆是不敢發聲。弄無憫高坐殿上,半晌,才道:“為何?”
弄琴應道:“回宮主,實是想為宮主分憂。若那有尾……無憂,若無憂下山,可退群妖又可借群妖之手探出她心中金烏丹隱秘,自可助宮主追回。”
“如此聽來,你們非但無錯,反而建功?”
“弟子不敢。”三人齊齊高呼,“確是發乎善心,怎奈世事難料,竟惹出大禍。”
“人皆有命,受數而拘。想來若非這般,也難將那風動廬醜行白於天下。”弄無憫歎氣輕道,“隻是你們三人這般藐我知日宮法度,若不嚴懲,後人有樣學樣,如此下去,我知日宮當渙散至何局麵?”
“自今日起,你們三人分至仰日、追日、並日三宮夥房勞作一月,日常一切用度不可與他人有異;而後至貫日崖,每人需麵壁二十日,不飲不食,不眠不休。”
三人叩拜,不發一言。
“可有不服?“弄無憫目光望向殿外遠山。
“弟子知錯,心悅誠服。”三人應道。
“你們去丹房先取了‘滌瑕丹’服下,將辛蜂之毒去淨。”
三人再拜,心中感慰。
待其退出殿外,蒼文便將風動廬善後事宜稟了弄無憫。
“師父,那風動廬中所囚之女,無論凡人妖屬,已皆資了錢帛送歸原籍。老板伏誅。”
弄無憫頷首。
“至於那應瀾,也安置於追日宮膳房了。”
“麻市街如何?”
“今日退了那群妖後,麻市街已複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