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淩厲地嚇人的眼睛近在咫尺。它們好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紮進樂鬱清的腦海,讓她像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樣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地感受著自己的身體被貫穿。
白劍劍尖從她的身體傳出後,聞人場的右手做出了一個翻轉的動作——
樂鬱清的眼睛在那一瞬間瞪大。強烈的危機感讓她恢複了行動能力。
危險!
機會!
她的心裏有一個聲音叫囂著不知是對是錯的話語。但她還是依照它行動了。
“啊啊啊——!”
她奮力扯起自己的左手,讓它按住白劍的護手。劇痛又增,已經超過了樂鬱清所能想象的程度,白劍鋒利的劍刃切開手指的感覺讓她感到恐慌,她拚命讓此時的自己認為這隻手臂其實不是自己的。
眼前那雙總是目中無人的眼睛驚訝地瞪大了。
樂鬱清在折磨著神經的劇痛中感到一絲得意,而她的反擊還沒完。
她扭轉身體。這個動作上穿過鎖骨的劍進一步撕開了她的身體。
因疼痛而流出大量汗水,她卻仍然讓尖叫著的神經發出了“攻擊”的命令。
所謂的“攻擊”——
若是被對手躲開、或是格擋住的話便夠不成殺傷。
必須讓對手無法進行這兩項行動才行。
若不能強大到讓對方沒有招架的餘地,那麼能夠選用的辦法就隻有一個——封住對方的行動!
兩人的武器都是劍。
這是一種間合不長不短,且其實並不在殺傷力上占優的武器。
而此時樂鬱清可以說是完全切入了敵人的間合中。
然而對方的劍卻被自己牢牢扣住,她卻能夠對幾乎不設防的對方軀幹發動攻擊!
這與其說是戰術,其實更像是一種狗急跳牆。
不過此時的樂鬱清不會思考這些。她紅了眼睛,任憑肩上的傷口進一步撕裂,在至近距離下一劍斬下!
沒有得到預想中的結果。她聽到碎裂聲。
她持劍的手收到劇烈的震蕩,偏離了攻擊的軌道。
而落在她視網膜上的景象,是崩碎飛裂的黑色金屬碎片。
樂鬱清一瞬間腦子陷入了空白。
聞人場用兩隻手握住了虎穿劍,然後發力一擰,虎穿劍竟就像凍碎的冰塊一樣碎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她手中握的,劍身隻剩下不足兩寸,驟然劇減的重量與體積讓剩下的利刃無所適從。
在這一幕之後,下一個瞬間,兩方采取了同一個舉動——他們同時向對方撞去。
青色和紫紅色的靈力再一次爆發,它們在幾乎可以說是貼緊的距離下,向著完全相反的方向噴射,並在又下一個瞬間定下了結論。
樂鬱清再一次發出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的怒吼。
她看到景色向自己的身後迅速流去,背景是飛速變大的地板。
聞人場驚怒交加地瞪大了眼睛。他被她按著墜向地麵,左手抵擋她雙手用僅剩的劍身刺向他的動作失敗了,但他的右手伸向了仍插在樂鬱清肩上的白劍,並成功握住了劍柄。
伴隨著雜音的不怎麼順利的撕裂聲,但是它在墜落之前完成了。
呼嘯的風聲中,樂鬱清感覺自己的左側身體一涼,並且重量明顯下降,身體變得更輕快了。
她隱隱意識到了發生了什麼。
但這一次她沒有發出叫喊,也沒有絲毫退卻。
她的的確確感到了恐懼,但有什麼在燃燒,有什麼在推進。斷裂的虎穿劍,在兩人狠狠砸進地麵的同時,停在了少年的脖頸之上。
由於墜落的顛簸,斷裂後依然尖利的劍身劃破了皮膚,一小股鮮血沿著側麵流到了白色的地板上。
同時滴下的,還有樂鬱清腦門上的汗水。
“哈……哈……”
她瞪大了眼睛,並沒有很理解此時這個自己一手創造出的情況。
身下的少年不再是那副傲慢的模樣,也不再耷拉著睡眼朦朧的死魚眼。那雙眼睛一開始是憤怒的,然而它們很快變得平靜,又像包含著什麼此時的樂鬱清完全無暇納入思考序列的東西。
意識很朦朧。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個地方不是劇痛著的,讓她隨時隨地都想栽倒在地,或是幹脆休克過去。
但她保持著這個姿勢。可能隻是不像進一步扯開傷口。
直到排山倒海呼嘯著的歡呼聲吞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