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他們都在趕路,到了晚上就會找客店休息,一早起來繼續趕路。因為雲然是新嫁娘,在真正嫁入李家之前是不可以被人看見容貌的,所以她都一直是蓋著蓋頭的,隻有晚上休息之時,她才可以揭下蓋頭睡覺。
一連十天,雲然表現的都十分規矩,一直是一種恭恭敬敬等待著嫁入李家的形象,為的就是讓她的貼身丫鬟紫桃能夠放鬆警惕,她知道紫桃那丫頭一直在仔細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到了第十天的晚上,機會終於來了,她休息的房間是一個套間,她睡在裏間,而紫桃和綠翹睡在外間,中間隔了一堵牆。到了下半夜,她聽見外麵的紫桃和綠翹,傳來淺淺的呼吸聲,看來都已經安然入睡,她知道這就是她的逃跑的最佳時機了。
她已經往窗戶外偵察過,這是一樓,窗戶離地麵不過一米的距離,可以很輕鬆地跳下去。而這間客棧往東一直走就是一座深山,到時候她先在山裏躲一陣,待天亮了她再下山,租輛馬車什麼的,天高皇帝遠,有錢好辦事,到時候新娘逃跑了,李家肯定是要找蕭家要人的,而蕭家在出嫁路上丟了女兒肯定也對李家不依不饒的,到時候他們兩家自己去吵就好了,還有她雲然什麼事?
她換上了事先就準備好的便裝,又收拾了一個包袱,她身上並沒有現銀,但是蕭家給了她這麼多的陪嫁,她隨便挑一些值錢的珠寶首飾帶走也夠她過好一陣了,她又塞了一些糕點在包袱裏,躲在山裏還是要有食物保障的,這樣就大功告成了。
她輕輕地推開窗戶,盡量弄出最小的聲響,今天正好是滿月,如冰盤般的月亮正明朗地掛在夜空,夜空中大片的雲朵也在月光的照耀下隱現出了形狀,月光如水一般撒下,連窗外的石子小路她都能看清楚。
“真是天助我也,雲然,你終於可以擺脫丫鬟命,可以像雲一樣自由自在地在天空飄了。”雲然在心裏竊喜,輕輕將包袱放在窗台上,為了不能出聲響,她是以一種極其不雅的姿勢小心翼翼地爬出窗戶的,落了地之後,她才把包袱從窗台上取下背在肩上。
她聞到空氣中夾雜著一種自由的味道,深吸一口氣,提起裙擺,她要沿著石子路向不遠處的大山前進啦。
可是就在此時她的身後卻有一句懶洋洋的聲音傳來:“嫂嫂,你要去哪裏?”
雲然一驚,腳步也停滯了,可是她卻不敢回頭,這個人叫她嫂嫂,該不會是李晗吧?不會這麼衰吧?她隻能硬著頭皮回答道:“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嫂嫂。”
“是麼?”對方輕笑了一下,說道:“嫂嫂,你忘了換鞋了。”
什麼?雲然猛地低下頭去,隻見自己穿的居然是婚鞋,上麵繡的還是鴛鴦戲水的圖案,此時這正紅緞麵的婚鞋在這柔和的月光下顯得特別的紮眼,雲然簡直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雲然,你個大白癡,換了衣服,居然忘了換鞋!
雲然憤恨地轉過身,卻在看到對方的時候,有一秒鍾的愣神,站在她對麵的男人的確是李晗。這十天來,自從剛上車攆的時候偷看過李晗的一次側麵,她就沒有再見過李晗了,但就是那一眼側麵她也絕不會忘了這個京都三俊之一的李晗的。此時的李晗也褪下了吉服,穿著一身月白色的袍子,黑亮的頭發用一個銀絲勾邊的玉冠整齊地束著,兩條銀色的絛帶貼著他的臉頰靜靜地垂下,他精致的五官隱在朦朧的月光裏更顯秀美,隻是這樣一個李晗看起來倒不像是個人了,像個仙,狐仙,他那雙正笑眯眯的狐狸眼就是最好的證明了。
一瞬間,雲然好像突然明白了,這個李晗為什麼能引得京都那麼的名媛貴女都拜倒在他的袍子下了,要雲然也是京都土生土長的名媛貴女,她也會想要自己的老爹給自己弄一個這樣要家世有家世,要長相有長相,要才情有才情的夫婿。
可她終究不是那些名媛貴女,她是雲然,風中搖曳的,經過世事的雲然,於是她很快地就晃過神來,說道:“小叔子,好雅興啊,大晚上的是出來賞月麼?”
“難不成是我出來逃跑嗎?”李晗的嘴角噙著一絲壞笑,饒有興致地等待著雲然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