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景昌侯府。
李暄照舊一個人在臥房裏用過了晚膳,雖然以前一直是孤獨一人,但是有了雲然之後,他就有了伴,雲然會陪著他,跟他一起吃飯,跟他說話,對著他笑。
一直沒有還不覺得,可是突然有了再失去,那種感覺就好像靈魂與肉體分了家,生活就突然沒有了支柱。
芽兒已經盡量做李暄喜歡吃的菜,可是李暄每每都是吃了幾筷子就再也吃不下去。
可是今晚他吃過晚飯之後,就覺得渾身不對勁起來,他的身體裏好像著了火,而且隻要他稍微一動,他體內的火好像就會越燒越盛,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感受。
他隻要一想到雲然,這股無名之火幾乎就要把他整個人燃燼,他猛地拽緊自己的衣領,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可是不管怎麼做,他都沒有辦法控製住自己體內的燥熱。
就在這時,他的房門被打開了,那個該死的女人竟然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她披著一件紅似火的披風,滿頭青絲沒有挽起,隨意地散在肩頭,可是這樣的她卻有一種慵懶又隨性的美。
蕭凝心合上門,看到的就是李暄痛苦地抓緊自己的衣領倒在榻邊,他整張臉都漲得通紅,因為燥熱,豆大的汗珠不斷地從他的額上落下,一直順著他漲紅的脖子流到他的身體裏。
蕭凝心自然是很滿意李暄此時的激烈反應,蕭家是做藥材生意發的家,所以蕭凝心對藥理和藥材都略有一些了解,她知道怎麼樣的媚藥是最有效果的,所以她讓藕荷去買的,就是那種藥效最強的媚藥。
蕭凝心一步一步地靠近榻邊,待走到李暄身邊,她就伸出塗著紅色蔻丹的柔荑,輕輕解開了自己外麵罩著的那件紅火的披風。
在披風掉落的那一瞬間,李暄就看見了蕭凝心之前被披風被包裹住的身軀,她隻穿了一件可有可無的粉紗。
那一瞬間,李暄隻覺得體內的火焰又開始膨脹了,那些火好像已經竄到了他體內的每一個角落,他的血脈噴張,緊緊握住雙拳,幾乎以為自己的身體就會這樣炸開,他忙低下頭,拒絕再去看蕭凝心那撩人的身段。
蕭凝心的笑意卻盛了起來,她嬌媚一笑,伸出手去撫摸李暄的臉頰,在她的指尖碰到李暄的那一瞬間,李暄的身體猛然一顫,因為蕭凝心這個舉動,又在他的體內添了一把火。
李暄悶哼一聲,打開了蕭凝心的手,他此刻真恨不得把這個女人大卸八塊,丟出去喂狗!
“暄……”蕭凝心嬌媚至極,輕輕勾上了李暄的脖子,她感到李暄身上滾燙的溫度,將自己的身子和他貼得更緊了,一邊摟著一邊叫道:“暄!”
她的眸子裏流露出急不可耐的情愫。
“雲然?”李暄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這雙眼,這雙眉,像極了他的妻。
雖然聽到這個名字,蕭凝心覺得掃興至極,擔心李暄如果真的把自己當做雲然,那在今晚也是好事一件,因為她至少可以將這次的計劃順利進行下去!
蕭凝心輕啟紅唇,慢慢地靠近李暄的薄唇,道:“暄,我就是雲然,我是你的妻。”
蕭凝心看見了李暄眼裏的意亂情迷,她知道沒有人能在吃了媚藥的情況下還能抗拒這樣的誘惑,她慢慢閉上了雙眼,等著這場狂風暴雨的來臨。
可是她等來的卻不是李暄要給的歡愛,蕭凝心隻覺得身上一涼,原來李暄已經推開她了,不僅如此,李暄還粗暴地一把拽起她的胳膊直接把她從榻上拉到地上,然後一路拖向門口。
蕭凝心被李暄拉著走,因為沒有穿衣服,身體與地麵的摩擦,她的皮膚被擦傷,疼痛頓時就向她侵襲而來,而且李暄拖著她的力道一點都不小,她簡直覺得整隻手臂都要被李暄拉脫臼了。
她吃痛地叫出來:“李暄,你這是幹嘛?”
李暄沒有回答她,一腳踹開了房門,將她丟出了自己的房間,下一刻,她的披風也被李暄丟了出來。
“小姐!”藕荷一直在門外候著,此時趕緊上前用披風將蕭凝心包裹好了,她跟蕭凝心一樣無法相信,李暄在吃了媚藥的前提下,也能拒絕這樣的美色!
“李暄!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該不會是你腦子有問題?所以別的地方也有問題吧!”蕭凝心氣急敗壞地嘶吼出來,李暄竟然三番兩次地拒絕她,尤其是這次在她給他下了這麼重的媚藥的情況下,她才不會承認是自己不夠誘人,她隻能將這一切歸結為李暄根本就不是個正常的男人!
李暄不能再理會蕭凝心這樣無謂的叫囂,他握緊了拳頭,一下子衝進了湯房,因為那媚藥還在他體內作祟,他的體內還是像被燒一樣難受。
他一下跳進了湯池之中,將頭也掩埋了進去,他足足在水中呆了一刻鍾,才將頭伸出了水麵,可是這溫熱的湯泉水雖然洗去了體內的一部分燥熱,卻也沒有辦法徹底熄滅他體內的那股無名之火。
這樣下去他遲早要被這股火折磨死,他的心裏好像有千萬隻螞蟻在爬,在啃噬,這種又痛又癢又熱的情狀到底要如何消除?
他將頭靠在浴池的石階上,水滴順著他的臉頰一滴滴地往下落,可是這種表麵的平靜也無法掩蓋他體內的躁動。
他閉上了眼,卻不敢再去想雲然,因為每想一次,他體內的火苗就會猛烈地竄動一次。
片刻過後,他睜開了眼,像是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從身上抽出了他隨身佩帶的小匕首,他一咬牙,猛地將匕首插入了自己的左手手臂之中,這種刺入肉體的錐心之痛,總算抹平了他體內的那股燥熱。
他無力將手臂垂下,那鮮紅刺目的血液順著手臂慢慢淌下,頓時將整個湯池都染紅了,整個場麵都變得詭異無比,他泡在這樣的血池裏,可是卻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因為他寧願用這樣的痛楚來代替那樣的燥熱,他寧願泡在這樣的池子裏,都不願意去麵對外麵那個瘋女人!
他整個人都向後仰去,用右手緊握住剛才被自己刺出的血口子,濕發貼在他的臉上,他記得有一次他也是這樣濕著頭發出現在雲然麵前,卻將雲然嚇得落荒而逃。
想到雲然他笑了,可是現在雲然又在哪裏?他那瑪瑙般的黑眸渙散地看著這一池血腥,終是疲累地說道:“雲然,是我太沒用!”
幽州黎苑。
“不!暄!不是這樣的!”雲然驚醒,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小姐,你怎麼了?”綠翹趕緊跑了進來。
雲然驚慌失措地握住綠翹的手,語無倫次地道:“我夢見暄了,他刺傷了自己,滿池子都是血!都是他的血!”
“小姐,你別害怕!這隻是個夢!”綠翹一邊輕拍著雲然的背,一邊輕聲安慰道。
“隻是夢嗎?可是好真實,真的好真實,我看到血順著他的手臂留下,我看到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我還聽到他喊我的名字!”那鮮紅的一幕不停地在雲然眼前交錯,她覺得一切都太過真實。
“小姐,你肯定是太想姑爺了,才會做這樣的夢,別胡思亂想!”綠翹說著輕輕地為雲然拭去了一頭的虛汗。
“綠翹,還好有你在我身邊。”雲然感念地看著這個能幹懂事的丫頭,還好還有她。
綠翹卻暖暖一笑,道:“綠翹說過的,要一直跟在小姐身邊,永遠都不會背叛小姐。”
“好姑娘。”雲然擁抱住綠翹,還好在這樣陌生的地方,還有這樣一個像家人一樣的傻姑娘對自己不離不棄。
綠翹一邊拍著雲然的背,一邊說道:“小姐,你讓我去打探黎大人的消息也太難了一些,我去哪裏都有人跟著我,但是我無意中聽侍衛們說到,幽州有一個最負盛名的煙花之地叫做情花樓,裏麵有一個紅牌姑娘叫做紅萼,黎大人是她的相好呢!”
相好?雲然一下鬆開綠翹,興奮地刮了一下綠翹的鼻頭,道:“傻丫頭!這條消息就夠有用了!”
“小姐?”綠翹的思考力遠及不上雲然腦子的轉動速度,此刻她又卡殼了。
雲然欣喜一笑,說道:“過幾天就到長陵王的生辰了,我可得好好表現表現!非要讓他放我出這個黎苑不可!”
“啊?小姐,你連長陵王的生辰都知道啊?”綠翹脫口道,她的小姐什麼時候這麼關注長陵王了?
雲然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能不知道嗎?你不知道他那張妖孽的臉俘獲了多少少女的心嗎?有一次我在侯府的花園裏,聽見假山後麵的幾個小丫頭在暗自討論著,說的就是這京都三俊的生辰,我也就順便記了下來。”
“小姐,那你打算怎麼做?”綠翹總是對雲然的每條計劃都充滿了好奇心。
雲然也不賣關子,附到她耳邊,將自己的想法一一道來。
綠翹聽完,再一次讚歎了雲然強大的邏輯思考力,然後說:“小姐,天晚了,先睡吧。”
雲然卻拉著綠翹,說道:“跟我一起睡吧。”
綠翹有一絲驚訝,不好意思地說道:“小姐,這怎麼可以?”
雲然卻已經將她拉到了床上,說道:“也就你把我當做貨真價實的小姐,睡覺吧!這是小姐給你的命令!”
綠翹也不再推辭,拉過被子,跟雲然同榻而眠。
第二天,雲然親自做了奶白杏仁露送進了祁胤行的房間,祁胤行頗有些意外地端起湯碗,問道:“你怎麼知道本王好這一口?”
因為你豔名在外,誰會不知道大殷的長陵王殿下最喜歡的餐後甜點是奶白杏仁露啊!但是雲然怎麼會告訴他實情?雲然旖旎一笑,回答道:“有心自然就會知道了。”
祁胤行對於雲然的回答很滿意,他端起湯碗送到嘴邊,可是在他喝下之前,他又遲疑了,他狐疑地問道:“你不會在這裏麵下了什麼東西吧?”
怕死你就別吃!雲然在心裏咬牙切齒,但是麵上還是笑開了一朵花,她溫語說道:“不然我先試吃好了。”
“這倒不用!”祁胤行端起碗,優雅地將一碗奶白杏仁露都送進了腹中。
“如何?”雲然問道。
“甜淡適宜,雖然比不上陵江樓裏的味道,但卻甚得本王的心。”祁胤行說著伸出手用右手無名指的指腹抹去了嘴角邊的奶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