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曲子把黃羽裳給聽哭了,這是莫小魚始料未及的。
琵琶語雖有那麼點纏綿悱惻、欲說還休的情懷,但還不至於催人淚下,又不是阿炳的二泉映月……
黃羽裳年方十四歲的豆蔻少女,合該天真浪漫、無憂無慮的時候,哪來這麼深的感觸?是思念故土的緣故,還是因為爐鼎的身份?許宏生說過,爐鼎就是今日看著是紅顏,明日不過枯骨一副。如果真是這樣,的確夠悲慘的。想到此處,莫小魚不敢多言,呆呆的陪在她身邊,看她哭。
誰知,黃羽裳這一哭,根本就停不下來的節奏。
莫小魚不知如何是好,隻嘴裏勸道:“你別哭了,別哭了……”她不說還好,一說這話,黃羽裳的哭聲更大了。
“我真羨慕妹妹,在這冷寂的後山,種田也好,彈箏也好,養狐也好,可以率性而為。妹妹又是不能修煉的體質,既沒有進階的壓力,也沒有被采補的憂患。不像我,從小被好生養大,不過是個助他人修煉的器皿,說什麼做什麼都是為了少爺,從沒有自我的時候……”
莫小魚吸口氣,閉了嘴。她抬頭望著屋頂,開始一二三四五的數茅草。
黃羽裳哭了半日,羅帕濕了又幹,幹了又濕,好容易止住了,腫著倆核桃似的眼睛,拉著莫小魚,便要拜師。
“妹妹,你收了我吧。”
姐,你就算是妖怪,我也不是法海啊,收你幹啥……不說別的,收了你,單許宏生就能滅了我!美好的田園生活剛開始,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黃姐姐,我很想收你的,可是若被宏生哥知道,他會打死我!”
“妹妹不用怕他,一切有我。”
“黃姐姐,你住前山,遠水救不了近火,等你過來,怕隻能給我收屍了。”
……
黃羽裳久攻不下,知道學箏一事強求不來,於是不再糾纏,悻悻告辭,心中對許宏生的怨念又深了一層。
送走黃羽裳,莫小魚回到屋中,摸著心口感慨:這姑娘的眼淚比林妹妹還誇張,別說教箏了,就是說兩句話都心塞塞的,若和她待久了,保準心肌梗塞……不就是爐鼎嘛,至於這麼悲觀嘛,逆襲呀!別人能將你做爐鼎,你就不能反過來把別人爐鼎了?書裏都說了,天下男修皆爐鼎!多霸氣!
莫小魚彈彈身上的塵土,蓋上了古箏。
一個多月的功夫,莫小魚的小茅屋從突然的門庭若市恢複到從前的門可羅雀,這感覺就像坐了趟過山車,呼啦啦幾下,尖叫聲還在天上飄呢,人已經回到了原點。
莫小魚坦然的接受了現狀,誰叫自己是個坑神的命,估計就算彈出個大神,都會被打回原形。隻是偶爾會想想帥到沒天理的大師兄,驚鴻一瞥後,男神仙風道骨曆曆在目,可是模樣卻已記不起分毫,這真是讓人那啥疼的憂傷啊。
不想了,你才九歲,人家都一萬多歲了,這代溝拿尺子都量不過來,忘年交什麼的,真不是一曲高山流水能解決的。畢竟,生活中,除了詩和遠方,還有一日三餐!莫小魚擼好袖子,把男神放在腦後,悶頭鑽進精細齋,繼續研究粵式點心。
雙皮奶、砵仔糕什麼的傳統甜點已經攻克不少,成品也受到了小主顧們的稱讚。今天她想試試廣式月餅,為兩個月後的中元節做準備。
手中材料有限,莫小魚決定做最簡單的玫瑰豆沙月餅。她剛打濕麵粉,菜菜突然跑進來,竄到她腳下,咬著她的褲腿往外拽。
“哎呀,別鬧,主人要做月餅。”莫小魚抬著兩隻沾滿麵粉的手,低頭說道。
菜菜可不管這些,繼續用力拉她往外走。
“月餅,月餅。菜菜,菜菜。”籠子裏的鬧鬧叫起來。
“行,行,跟你走,等我洗好手。”莫小魚妥協了。再不答應,褲腿難保啊!
菜菜聞言鬆了口,踱到門外,睜著一雙碧藍碧藍的眼珠子等她。
莫小魚洗好手,取下圍裙,交代鬧鬧幾句,這才取了看家狗,跟在菜菜後麵出了門。
好久沒來小樹林,莫小魚警惕的把看家狗放在一個十分隱蔽的地方,舉步朝界碑走去。
“小魚,你可來了!”擎一趴在界碑底下,遠遠見莫小魚過來,立馬躍了起來。
“二大爺,不好意思,最近業務繁忙,沒空過來交貨。菜菜應該和你交流了吧?”莫小魚笑著說道。
“我知道,你彈箏進階的流言都傳到外麵了,改明兒也給我彈支曲兒唄。”擎一咧著血盆大口說道。
莫小魚切了一聲,道:“你都說了是流言,能信麼?”
“嘿嘿,信則有,不信則無。”
“好了,有事趕緊說。我這最近人多口雜,不方便久待,過兩天平靜了,再給你送批貨。”莫小魚說道。
擎一聞言,從空間袋裏取出東西,說道:“給你定製的傀儡人做好了,今天特意叫你過來收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