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思集26(1 / 2)

第二卷 第26章懷峪村

沿著鋪頭往孔莊的方向走,很快就進入了大山深處,盤山而下落到平地,在路的右側,隔著一條溝,有一座依山而建的石砌村莊,這個村子就是懷峪村。

發現懷玉很偶然。

2010夏天,晉城博聯社組織了一次孔莊采風活動中,沿著大山盤旋而下,路過這個村子時,不經意間回頭一瞥,就被它的美麗深深吸引了。這是一座全部用石頭壘砌的村莊,小小的,有著恬然古樸,嶔崎磊落的完整的美,寂寞地佇立在大山的溝壑間,讓人由不得心生喜愛,無法釋懷。因為跟著大部隊,行動不自由,匆匆的遠距離拍了幾張片子戀戀不舍的走開了,此後,這個村莊讓我夢牽魂繞,總覺那個無人的小小村落隱藏著許多秘密,盤算著瞅機會一定再去仔細看看。

冬天,有了些閑暇,我再次來到這裏。

一冬無雪,到處是幹燥的荒寒之像。

沒有了綠蔭的遮擋,懷峪村赤裸裸的現出他清一色的石頭世界,除了房頂的青瓦,其餘都是就地取材的石頭,牆壁是石頭的,小路是石頭的,涵洞是石頭的,梯田是石頭的,整個村落高下錯落著依山勢延宕向上,溝底是一條季節河,鋪滿了青青的河卵石,沿著河道進入村子,但見全村一片死寂,一個村民都沒有了,不知何年何月,懷峪村淪為了一座徹底的空殼村,此時,靜靜地佇立在斜陽的背陰處,就那麼曠世的美麗著,孤絕的空寂著,仿佛與世相隔了幾千年,以至於大白天都覺得脊梁上有絲絲寒氣。

說不清村民們祖祖輩輩在這裏居住了多少年,從一些老房子雕刻講究建築上可以判斷出懷峪村有了一定的年頭,石板蜿蜒的道路縱橫交錯連接著村裏的家家戶戶,看不到高門大戶青堂瓦舍的富貴人家,有幾戶的門楣上保留著簡單的木雕和石雕,但都不具備氣勢和規模。懷峪村的美麗是整體的美麗,有著自己無門無派的獨特風格,這種風格十分鮮明惹眼,那種渾然天成的格局像一首民歌或者民謠,是一種隨意的,率性的,自由的自然美,不誇張也不做作,像河流一樣的順勢而就,想象不出村民們曾經有過的生活該是怎樣的情狀,單就村子的建築而言,既有濃濃的煙火氣息又有遠離紅塵的超然物外,惹人生出些幽思和遐想。

村子的邊上,是一壟一壟石頭壘砌的梯田,梯田裏壅塞著密匝匝的荒草,荒草枯幹的顏色在夕陽的逆光下泛著耀眼的蒼黃。四周空曠的有些瘮人,寂靜的大山裏隻有寒風輕輕掠過,抬頭望天,天是藍的,醒目的藍,通透的藍,藍天上分布著幾縷淡淡的雲絲,崖畔一片狗尾巴草,藍天做了背景,在風中瑟瑟著一種靈動的美,靠路邊不遠處,有棵高大的柿子樹,上麵零星的掛著幾顆柿子,被鳥雀們啄食成了空殼。無處可以打問這座村落的來龍去脈,徜徉一陣之後,踏上了返程的路。

冬日的斜陽,明暗反差很大,天宇下,土地是黃色的,野草是黃色的,一條油路在陽光的反射下閃著耀眼的光亮。一路向上攀去,看到一輛紅色的摩托車停放在路邊,這是進山後途中唯一見到的人跡,就這麼一點人跡讓我心生暖意。我們停了車搜尋著摩托車的主人,見兩位中年漢子在灌木叢裏廢棄的梯田上用鐵釺撬著石頭,一個胖大些,戴著一頂針織的毛線帽子,一個瘦小些,沒戴帽子。老鄉見到我們,停下了手中的活,隨便拉呱了起來。閑聊中,得知懷峪村之所以被徹底拋棄的原因很複雜,有地處閉塞,交通不便,經濟沒有來源等等問題,近幾年由於撤並學校,孩子們上學的問題則是問題中的問題,這一帶小孩子三四歲起就要上幼兒園,之後小學初中,都離不開家裏人照顧,村裏沒有了學校,家長隻好跟著走了,此外,因為貧困,年輕人娶不到媳婦,沒有姑娘願意嫁進來也是導致村民搬遷的主要原因,戴帽子的農民說:“娶不上媳婦就完了,還要咋地呢”。

正是這些原因村民們拋棄了祖祖輩輩居住過的故鄉,分散到哪裏的都有。懷峪村前幾年因附近建了一個物資儲備站才通了電,路也隨之通了,吃水不是問題,山上有股山泉,截流後夠全村人用,但是,千篇一律的問題是,沒人了。

我問:“你們是哪個村子的?”

戴帽子的老鄉說:“申門。就在嶺上,你們來的時候路過的。”

不戴帽子的老鄉說:“不要說懷峪這麼個小村子,就連我們申門這樣的大村子現在也沒有多少人了,有點辦法的都搬到城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