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書和麗妃已經被關在長陽宮七天了。在這七天中間,除了李慎和鍾太後分別來過一趟,她倆再也沒有見到其他人,更沒有任何人告訴她們,這個時候的惠妃,更加趾高氣揚了。宮人們都在紛紛議論,說這位惠妃娘娘命大福大造化大,被麗妃陷害了兩次,都沒有絲毫小產的跡象,反倒愈鬥愈勇,臉色越發紅潤神情更加倨傲了。當然,見了皇帝和太後除外。連程皇後都私下裏和自己的貼身宮女說,說不定有一天,她這個皇後的寶座就要讓給別人了。
這天晚上,麗妃照例坐在窗邊發呆,謝錦書照例躺在床上數幔帳上的流蘇有多少根絲線,忽聽得外麵爆發出一陣大笑
“哎呀你們沒看見那個情形呀,那日本國使者的上聯一出,那些平日裏趾高氣揚的大人們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
一個很年輕的太監說:“杜公公,你又胡說八道了。那些大人們肚子裏學問大著呢,別說對一個對聯,就是當場寫文章也是能寫得出來的。你就別逗我們了。”
被叫做杜公公的急了:“我說的是真的呀。那些大人們的確被那個上聯給嚇住了,皇上叫他們對下聯,可他們一個個大眼瞪小眼,愣是沒對出來,把皇上和太後氣得不得了。”
一旁一個似乎是年紀較大的宮女說:“杜公公沒說謊,真的是這樣的。今天宴請日本國使者,我也被叫去幫忙了。我看見啊,那些大人們都對不上來那個對子,有的人一直出汗,把後脊背都濕透了。”
杜公公得意地說:“怎麼樣?我說的是真的吧。”
前麵那個年輕太監說:“到底是什麼對子呀,這麼嚇人?”
杜公公回憶了半天,終於想起了一點點:“好像是說山水如畫什麼的,我也不懂,沒記住。對了,翠姑姑記住了沒有?”
剛才那個年紀較大的宮女沒好氣地說:“我又不識字,哪裏記得住那樣繞口的對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剛才還向著你說話呢,這麼快就恩將仇報,真是的。”
眾人又爆發出一陣哄笑。
謝錦書聽得好奇,不禁走到門口問道:“你們剛才在說什麼對子?”
宮人們停止說笑,奇怪地看著她:“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呢?你別關心這個了,還是好好想想你自個兒的事情吧。這幾天皇上忙著接待日本國使者,沒工夫來管你們姐妹倆,等過兩天有了空閑,一定會重重治你們的罪的。”
謝錦書執拗地說:“反正是在等死,也沒事可做,聽你們說得熱鬧,就過來問一句。你們看在我就要被砍頭的份上,就告訴我,到底那日本國使者出的是個什麼對聯?”
宮人們都有些同情這個很著名的傻丫頭。他們早就見慣了皇宮內院得是是非非,也大致明白惠妃在耍什麼把戲,隻是與己無關,他們也犯不著多嘴多舌丟了小命。可是,這個謝錦書也真是運氣太差,嫁給定國公家的二公子,被夫君冷落不說,還弄得身陷囹圄,說不定過幾天就要掉腦袋。算了,看她可憐,就滿足一下她這小小的好奇心吧。
杜公公說:“今天在紫凝園,日本國的使者山田王子出了一個上聯,好像是說‘山山水水’什麼的,宴會上那麼多才子,竟然沒人能對得上下聯。皇上很生氣,令他們明天一早弄出下聯來,否則,說不定會丟官呢。”
謝錦書想了想,說:“能不能麻煩杜公公去和皇上太後說一聲,就說我能對得出下聯。”
不僅宮人們驚愕萬分,就連站在謝錦書身後的麗妃也大吃一驚。她認為,就算這個妹妹被佛祖關照不再癡傻,可是,從小就沒讀過書識過字的她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變成個才女啊!
於是悄聲勸謝錦書:“錦書,不要亂講話,日本國使者和我們沒有關係,他們出的上聯,誰能對得上就讓誰去對好了,反正大明朝有那麼多才子大學士,就算今天對不上來,明天也會想出下聯的。”
在二十一世紀,謝錦書從小跟著爺爺學書法,少不了替人寫個匾額楹聯什麼的,對於對聯的知識,也多少耳濡目染了一些,再加上爺爺耳提麵命,總想把她培養成一個大家閨秀,經常向她灌輸一些古代文學藝術知識,謝錦書聽得耳朵都快出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