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濤急忙解釋:“張婆婆,我不是可憐你,這是我們家裏的規矩。凡是夥計去世,隻要活著的時候沒做什麼偷雞摸狗坑蒙拐騙的事,我們趙家都要給他家人一筆撫恤的銀子。這筆銀子雖然不多,可我不想給他的那些親戚,我隻想給你。還有這個夥計剩下的工錢,都在賬房那裏存著呢,他說過他的銀子都要給你的,你稍等一會兒,我叫人去拿來,你一並拿回去。”
可張婆婆已經甩著手走出老遠。謝錦書不禁感慨,真是六十歲的年齡,三十歲的心髒啊!心裏生出幾分敬意,同時對自己向往著人家拿金子來謝自己的想法充滿了羞恥感,急忙暗自做了一番檢討。
趙文濤還在喊:“張婆婆——”
張婆婆很豪邁地將左手往後一揮:“你那撫恤的銀子,就分給其他夥計們吧。都是出來做工的,掙一碗辛苦飯,不容易啊……”
謝錦書、趙文濤和旺財叔都用欽佩的目光目送著已經不見蹤影的張婆婆。謝錦書真心誠意地說:“好人一生平安啊。”
幾個人感慨了一番,返身回到花廳,重新落座。
趙文濤和旺財叔同聲向謝錦書道謝:“今天真是多虧二少夫人了,否則,這群刁民還不知會鬧出什麼事來呢。”
謝錦書心裏很是得意,但嘴上不得不謙虛:“哪裏哪裏,舉手之勞而已。”
趙文濤想起來謝錦書此行的目的,說:“二少夫人,前麵你說,你願意將那枚海藍水晶步搖讓給家母,可是我不明白,這麼貴重的首飾,二少夫人怎麼說送人就送人呢?據我所知,定國公府一向勤儉持家,決不允許有這種事情發生。”
謝錦書笑笑:“也沒什麼特殊的原因,隻是聽說令堂喜歡,我又想交個朋友,所以就……”
趙文濤心下了然:“二少夫人既然有難言之隱,那我也不好多問。隻是,白白接受二少夫人的東西,我於心不安。這樣好了,你開個價,就當你把這枚海藍水晶步搖轉讓給我好了。”
謝錦書說:“那怎麼行?說好了是贈送的,我若是要銀子,那豈不是出爾反爾、成了小人了?”
趙文濤哈哈大笑:“二少夫人真能沉得住氣。這樣吧,我知道這枚步搖是二公子花了四千兩銀子買的,我也不做小人,原價折算,就當我們交個朋友,怎麼樣?”
謝錦書說:“如此,我也不用虛客套了。而且,能交到趙公子這樣的朋友,也是我謝錦書三生有幸。”
趙文濤隨即吩咐旺財叔支四千兩銀子來。
很快,旺財叔拿來了銀票,趙文濤接過來遞給謝錦書:“二少夫人,這是銀票,請收好。”
謝錦書一看,一共五張銀票,每張是一千兩銀子,就問道:“怎麼多了一千兩?”
趙文濤道:“那一千兩,就當是我趙文濤謝二少夫人今天替我解圍。不成敬意,還請笑納。”
謝錦書一看不是金子,有些微失望,不過轉念一想,這一千兩銀子,也不是小數目了,就笑吟吟地說:“既然趙公子這樣爽快,我再推脫,就顯得我虛偽了。好了,今天打擾趙公子多時,我該告辭了。”
趙文濤急忙挽留:“天色還早呢,二少夫人請在寒舍用了飯再走吧。”
謝錦書說:“家裏還有很多事情,我得回去辦理呢。”
趙文濤和旺財叔將謝錦書和秋雲送出了門外,直到她們坐上馬車走出很遠,趙文濤才說:“這個二少夫人,果然不傻了。”
旺財叔說:“不但不傻,還很聰明呢。她明明知道我們趙家不會白要她的東西,還故意說要送給夫人,還那麼能沉得住氣,實際上不過是等著少爺你開價呢。”
趙文濤說:“這也就是一筆交易罷了。不過,她的確很聰明,若不是如此冰雪聰明,今天就不會幫我們解圍了。”
“可是,”旺財叔又迷惑不解,“既然她這麼聰明,怎麼還會讓一個小妾擠兌得在定國公府抬不起頭來?我可是聽說,這位二少夫人在定國公府一直備受冷落,直到最近作了當家少夫人才好一些,可二公子還是瞧不上她。聽說,為了這個,定國公和他的夫人都把二公子和袁小姐趕到和風花園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