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顯得有些疲憊:“我是在想啊,直到今天,我才發現,袁夢雨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以前父親常跟我說,真正認識一個人,往往需要一輩子,就算是窮其一生,也不一定能認清一個人的全部,可我不相信,但是今天,確切地說,就在剛才,我信了。”
“其實,你和袁夢雨認識了這麼多年,也該是很了解她了,難道,你沒聽說過那個關於她將如煙差一點兒毀容的事嗎?”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她自己是不肯跟我說的,她的父母和哥哥們更不會說了。對了,看樣子你跟袁鶴很熟悉,連這樣的事情,他都肯給你說。”
李慎的表情和語氣沒有絲毫探究的意味,隻是拉家常似的,平平淡淡說了出來。
謝錦書說:“是啊,當初我剛搬到小水牛巷,因為那個院子鬧過鬼,我買了家具都沒人敢往那裏送,隻好請袁鶴幫忙。”
李慎愧疚道:“錦書,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聽信別人的讒言,你也不會落到那樣淒涼的境地。”
謝錦書想笑,可還是忍住了。這個李慎,憑什麼就以為自己單獨過活就很淒涼?實際上,沒人管束的生活,逍遙得很呢。
李慎又問道:“錦書,袁鶴死了,你是不是有些傷心?”
“傷心?”謝錦書想了想說,“是有些傷心,畢竟,我們是好朋友。失去朋友的滋味,是不好受的。不過,袁大人應該比我還要傷心,因為他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接連失去了兩個至親的人,如果我是他,我肯定會受不了的。你說,袁大人會不會因此而恨我?畢竟,袁鶴與袁夢雨的死,多少都能和我牽扯上。”
李慎忙說:“不會的,袁大人不是那樣是非不分的人。”
“但願如此吧。”謝錦書悶悶不樂。
陷害過自己的兩個人,袁夢雨和高姨娘,相繼死去,可她並沒有絲毫喜悅和慶幸,反而更加感歎世事無常。由此也更加堅定了自由至上的信念,絕不再讓自己和秋雲受委屈。
李慎又說:“對不起,錦書,如果不是我非要你來袁府看望袁夢雨,你也不會受到這一場驚嚇。”
謝錦書笑笑:“沒關係,反正也隻是虛驚一場罷了,我又沒受到任何傷害。反倒是你,眼看著心愛的女人死在你的麵前,我想,你心裏也一定是感慨萬千的吧。”
謝錦書覺得,自己離開定國公府後,反倒能和李慎心平氣和地說一些話了。以前,兩個人幾乎都沒有機會很正常地說上幾句話。不,應該說機會也很多,隻是總會被一些事情打斷或者阻撓。
李慎認真地說:“隻能說是,曾經心愛的女人。”
“為什麼?就因為她曾經陷害過我嗎?”謝錦書有些不解,“愛一個人,就要接納她的全部,包括她的缺點。而且,袁夢雨是因為太愛你,才會走這一步的。”
李慎說:“幾次三番將一個無辜的人置於死地,這隻能算是缺點嗎?而且,臨死之前還不肯懺悔自己的過錯,隻********想著殺人,生怕自己殺不了,還弄來江湖上的人幫忙,這樣的心腸,隻能用‘蛇蠍’二字來形容了。我真的不明白,當初我怎麼會喜歡這樣一個人。這樣歇斯底裏的女人,我想想都後怕。”
謝錦書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說:“可是,畢竟你們兩人有多年的感情,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何況她也是因愛生恨,因為太想得到你,所以才那樣恨我。”
“不擇手段地想得到一個人的愛,那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李慎回答得很幹脆,“最初,我喜歡袁夢雨,是因為她美麗、活潑,雖然不免有些大小姐脾氣,可總體來說還是善良的,因為我想,這麼美麗的女孩子,有一點脾氣也不奇怪,如果相貌平平,還不一定有資格隨便給人發脾氣呢。後來,我愛上她,是因為我們兩個眼裏都容不下別人了。當初,袁大人知道我已經與你指腹為婚,極力阻止他的女兒喜歡我,可是已經晚了,那個時候,我的心裏隻有她,而她的心裏,也隻有我。”
謝錦書又開始不合時宜地八卦:“所以,你們兩個就計劃私奔了?”
李慎尷尬地看著她:“你都知道了,還問我?”
謝錦書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八卦心理有些過於急迫,於是抱歉地笑了笑:“對不起啊李慎,我隻是有些好奇而已。”
“是的,我們的確準備私奔,而且都在各自的家裏收拾好了一些金銀細軟,我也順利地到達了她的閨房的窗外。因為那個時候,我父母已經定下了你和我的婚期,我們兩個非常著急,決定早早離開這裏,找一個僻靜的山村隱居起來。可是誰也沒想到,他家的一個下人平日裏趁著主人不注意偷了些東西,準備拿到袁夢雨的窗口下麵埋起來。袁夢雨的房間後麵是一片桃花林,由於她討厭人打擾,所以那裏很清靜,平時沒有人敢去。那個下人想把偷來的東西埋在那裏,不會有人發現。可是他剛剛走到那扇窗戶下麵的時候,就看見了我。當時,我正在接應順著繩子下樓的袁夢雨。那個下人當時嚇得大叫起來,由於當時正是深夜,他又沒看清,以為遇見了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