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李慎的話,謝錦書差點兒站立不穩暈倒過去:“李慎,我剛才已經告訴了你事情的經過,你不會以為,是我逼死了小菊吧?”
李慎沒有說話,而是吩咐侍衛們將小菊的屍體抬到一個堆放雜物的屋子裏,周圍放了些冰塊,並嚴加看守。
第二天一大早,整個定國公府的主子和下人們都知道了一個特大新聞:樂心居的丫鬟小菊死了。
定國公夫婦吩咐李忠叫了謝錦書去問話,謝錦書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講了一遍,最後說:“父親,母親,剪壞衣服這件事情,錦書的確非常生氣,當然也想在找出這個人之後嚴加懲處,可是,錦書還沒有確定是不是小菊幹的,而且也沒有責備她,可誰想得到,她這麼想不開,自己就投井了,錦書也很難過。”
夫人說:“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麼這件事情,你並沒有責任。可是畢竟死了人,總得給人家家裏一個交代。我的意思呢,多給些銀子,把這事兒大事化小,再不要節外生枝就行了。老爺,你看如何?”
定國公沉吟道:“這個小菊,也不一定就是被冤枉的,她一個人在那間廂房裏待了那麼長時間,任誰也會懷疑是她幹的。可是,既然人已經死了,就算了,就照夫人的意思,多給她們家一些銀子就完事了。”
小菊不是家生子,也不是人販子賣進來的無父無母的孤兒,隻是因為家裏貧窮,這才被哥哥嫂子賣到了大戶人家,一來這個實在養活不起的賠錢貨也算是有了個去處,二來家裏省了一個人的嚼用。後來,小菊因為出落得越來越水靈,手腳也麻利,深得夫人喜愛,夫人將她放在自己身邊,每月的薪水,也是眾丫鬟中比較高的,還時不時地能得到些額外的賞賜。於是小菊的哥哥嫂子感歎自己當初的選擇正確,讓妹妹進了大戶人家做丫鬟,不僅吃穿不愁,還能給家裏貼補一些。可誰知道好景不長,這麼一棵搖錢樹,竟然就投了井了。
小菊的哥哥嫂子在得知妹妹的死訊後,一夜未合眼,商量著該怎麼辦。是冒險訛定國公府一大筆銀子,還是不要得罪公侯人家、人家給多少拿多少就行了呢?
小菊的嫂子說:“公侯人家,我們得罪不起,但是,妹妹死得蹊蹺,人家都說,是她的主子二少夫人把她給逼死的。我看哪,先聽聽他們能給多少,然後再咬住出了人命這一條,多要一點是一點。”
小菊的哥哥點點頭:“嗯,你說得對,我們平頭老百姓家裏,死一個人,就跟死一隻螞蟻差不多,也別太計較了。我聽說啊,在這些恭公侯人家當中,定國公府算是仁慈的,想必銀子不會少給,我們去了見機行事,差不多就行了,可別銀子沒得著,還惹上一身的麻煩。”
夫妻二人商議停當,等著定國公府來通知。
不一會兒,定國公府果然來人,將他們領了過去。
兩人看了妹妹的屍體,也無可疑之處,正如大家所說,是投井溺亡。兩人哭天搶地地嚎了一通——主要是因為搖錢樹沒了——然後看著管家李忠,想知道從這個妹妹身上得到的最後一筆銀子有多少。
李忠在定國公府當家多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看小菊哥嫂這情形,心裏已經明白了七八分,於是盡量掩飾著內心的厭惡,說:“你們的妹妹小菊因為毀壞了二少夫人的東西,自己心裏害怕,還沒等主子責罰,就自己投井了。夫人和二少夫人念她平日老實本分,特意給了你們一百兩銀子,二少夫人又添了一百兩,總共是白銀二百兩,你們拿回去,好好安葬小菊姑娘吧。”
小菊的哥嫂一聽有二百兩銀子,差一點兒笑出聲來,好容易忍住,接過銀子,感激地朝李忠磕頭:“多謝李管家!”
拿了銀子走了。
李忠搖搖頭,也回去了。
小菊的哥嫂剛剛回到家裏,就發現一個很陌生的人站在他們的院子裏,看樣子,是在專程等候他們兩個。
小菊的哥哥疑惑著上前兩步:“這位大爺,請問您是……”
來人說:“你們不要管我是誰,我隻問你們一句話,拿自己親妹子賣了二百兩銀子,你們忍心嗎?”
小菊的哥嫂一聽口氣不對,驚問道:“你是誰,你怎麼知道這回事?”
來人冷哼一聲:“這樣的事情,還能瞞得了誰?這事兒,和我沒有關係,我隻是替小菊姑娘不值啊。在定國公府賣命賣了八九年,最後還被主子逼死,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小菊的嫂子不滿地說:“誰說小菊是被逼死的,明明是她弄壞了主子的衣服,自己害怕,就自盡了。”
來人冷冷地看著她:“定國公府說什麼,你們就信什麼嗎?實話告訴你們吧,小菊這件事情,如果鬧到官府去,沒理的,也是定國公府,而你們要是贏了官司,得到的賠償,遠不止二百兩銀子。”
小菊的哥哥心生疑惑:“你是什麼人哪,竟敢說定國公府的不是,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看我現在先將你扭送到官府去,打你一頓板子,看你再敢胡說八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