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往事(1 / 2)

小龍和謝錦書沒能說動鄭四,隻得怏怏地回去了。

剛剛走到門口,卻見袁鶴站在那裏,隻不過戴了一個看上去有幾分滑稽的鬥笠,遮住了整張臉,那鬥笠和他身上的錦袍不太協調,顯得不倫不類。

小龍和謝錦書微微有些吃驚,可一看他這身打扮,明白他不願意讓人認出來,於是將他讓進了屋子。

小龍說:“袁大哥,你怎麼來了?”

袁鶴摘下鬥笠,自嘲地笑道:“真是沒想到啊,有朝一日回到我最熟悉的剪子巷,還要偷偷摸摸的。”

謝錦書端了一杯茶給他:“袁公子,請。”

袁鶴接過茶,抿了一口,說:“我今天來,當然是要幫你們的忙。”

小龍的態度有些冷淡:“可是那位香紀子小姐恐怕不願意你來這裏吧。”

袁鶴

知道小龍還在為香紀子趕走謝錦書的事情生氣,不滿地瞅了他一眼:“你想哪兒去了?香紀子小姐隻不過是我的一位朋友,她管不了我這麼多。”

其實謝錦書也很好奇,想知道那位香紀子小姐究竟與袁鶴是什麼關係。這倒不是出於嫉妒,而是出於好奇。女人麼,多多少少總有些八卦心理。而且從香紀子對袁鶴頤指氣使的態度上來看,她應該與袁鶴非常熟悉甚至非常親密,就像妻子之於丈夫一樣。可是袁鶴一再解釋他們隻是朋友,那麼他在掩飾什麼呢?香紀子小姐既年輕又漂亮,隻不過看上去脾氣有一點不好,但與袁鶴倒是很般配的。袁鶴是個可憐的人,早早死了親娘,又被後母不容,最後還成為了朝廷的欽犯,好容易大難不死撿了一條命回來,應該過上穩定幸福的生活了。

小龍顯然不相信“朋友”之說,冷嘲熱諷道:“既然隻是朋友,那麼你這位朋友管得未免也太寬了些。對了,她是日本國的人吧,在我們大明朝的土地上,居然這樣沒有禮貌。”

袁鶴猶豫了半天,才說:“其實,她和我也不僅僅是朋友的關係,她的父親,是我的救命恩人。”

謝錦書和小龍同時訝然。

袁鶴說:“那天我跳崖之後,才發現那懸崖底下是一條深澗,澗水深且洶湧。當時我從高處墜下,又在墜落途中因為撞擊崖壁受了重傷,一時間暈頭轉向,幾乎淹死在澗水之中。也許是上蒼憐憫,我被急流衝到了淺灘上,漸漸醒了過來,草草包紮了傷口,又抓了些魚充饑,終於恢複了一點體力,離開崖底,尋找出路。我不敢以真麵目示人,因為我仍然是朝廷的欽犯麼,所以我專揀偏僻的山間小路走。後來,我在一個鎮子裏聽說,朝廷以為我已經死了,這才略微放下心來。但是我細細一想,大明朝我是待不下去了,可是我又能去哪裏呢?隻有去日本國了,盡管我答應他們山田王子的事情並沒有辦到,可是我知道,他不至於因為這個就要我的命。於是我好不容易找到一艘日本國的商船,跟隨他們漂洋過海到了日本國,又費了許多周折,找到了當年給我娘治過病的、並收我為義子的那位日本國的醫生。”

“可是你為什麼還要回來呢?難道你在日本過得不好嗎?”謝錦書插話道。

袁鶴聽見謝錦書這樣問,愣了片刻,又搖搖頭:“不是的。我在日本國過得還算安定,雖然並不富庶。可是有一天,我義父到一位將軍家裏,給他的兒媳婦看病,診出了喜脈。可是我義父哪裏知道,將軍的那個兒子出了遠門,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回家了,這兒媳怎麼可能出現喜脈呢?”

謝錦書想起了電視劇《大宅門》裏麵的那個格格和給她診出喜脈的倒黴的白家二爺。

“後來呢?”小龍也很好奇。

“後來那將軍為了保全家族的聲譽,將我義父關了起來。又對他的兒媳嚴刑拷問,終於弄清了她的喜脈從何而來,並且將那奸夫誘騙而來,砍去了四肢丟進後院喂狗。我義父很害怕,懇求將軍放他回家,並發了毒誓,說他什麼都不會說,如果將軍不相信,可以割掉他的舌頭。可是將軍說,你是醫生,即便割去了舌頭,也還有手可以寫字。又說要放了我義父也可以,不過得留下舌頭和雙手,這樣,就不會將他家裏的醜事傳出去了。我義父一生清正耿介,哪裏受過這樣的奇恥大辱,本想一死了之,可想到還有我,還有他的女兒香紀子,心就軟了下來,最終被將軍拿走了舌頭和雙手,在一個深夜,被將軍府的人送回了家。我們見到他的時候,他渾身是血。”

謝錦書和小龍臉上露出駭然的表情。尤其是小龍。盡管他生在江湖,見慣了許多殘忍的事情,可是這個日本國的將軍仗著自己的權勢這樣欺負一個本本分分的醫生,還是感覺氣憤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