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皇後的話看似非常客氣,客氣得都有些巴結白文月的意思了,可實則綿裏藏針。要是白文月推辭,那就是不領皇後的情,往小裏說,是她不懂事,往大裏說,簡直就是不尊皇後懿旨了。
白文月麵上依然帶著微笑,可心裏直打鼓,一時間想不明白程皇後突然向自己提出這個建議是什麼意思。也許,她隻是出於好心,或者想給太後留下更好的印象,這才借著自己“生病”的機會發出這樣的邀請,意思是告訴太後,您看,我這個兒媳婦對您最鍾愛的幹女兒多體貼啊。也許,她有其他的意圖。可是這個意圖是什麼呢?白文月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判斷,也無法充分思考,因為程皇後正等著她的回話呢。
白文月初步斷定皇帝還不知道這件事,盡管定國公府很可能已經找到了足以讓自己認罪的證據,可她已經派出老鄭去追殺梁盼兒,以免這丫頭將自己的秘密抖露出去。與此同時,她躲進了慈寧宮。
盡管來到慈寧宮還不到一天,可白文月仍然從側麵打聽了宮裏的一些情況,因為大家都知道她是太後的義女,都想巴結她。宮人們都說,最近宮裏死了兩個太監,但是還沒有查清楚是什麼原因。大家紛紛猜測,有的說是那老太監和朱貴偷盜宮中珍寶意圖運出宮去換銀子,可是因為分贓不均,互相殘殺。有的說是朱貴仗著自己年輕,竟然搶奪那個老太監的“對食”宮女,老太監找他算賬,兩人一言不合,打了起來,結果雙雙斃命。
當然,這些僅僅是猜測而已,因為這兩種說法漏洞百出。不管朱貴和那個老太監因為什麼原因打了起來,但也沒有這麼巧兩人一塊兒死了吧。不過這兩個明顯不靠譜的說法倒給白文月吃了一顆定心丸。因為照這樣看來,皇帝還沒有查出這兩個太監的死因呢。盡管如此,白文月還是如驚弓之鳥般恐慌,一麵在心中暗暗祈禱老鄭順利殺掉梁盼兒,一麵思慮著萬一皇帝知道了真相,自己怎麼利用好太後這把保護傘逃脫罪責。
可是程皇後這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以前自己進宮向太後問安,她對自己隻是客氣,並沒有這樣熱情過,今天是怎麼了?難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白文月本能地覺得程皇後話裏有話,想以自己身體不好不能坐馬車為由拒絕這個邀請,可又一想,要是自己說病得連馬車都做不成,太後一定會著急的。這兩年太後本來就身體不好,太醫們都說她情緒不能過於激動,要是聽到自己病得這樣厲害,萬一她也被嚇個好歹,那麼誰來保護自己?之前自己“暈倒”,已經嚇得她心悸的舊病複發,幸虧太醫們搶救及時,才沒有產生嚴重的後果。
白文月十分為難。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答應成程皇後。
程皇後笑吟吟地看著她,一點兒也不著急得到她的回答,而是轉向鍾太後:“母後,您認為兒臣這個主意好不好?”
鍾太後沉吟道:“雲霄庵供奉的釋迦摩尼像一向是很靈驗的,坊間百姓都說是有求必應,文月身子不好,去佛祖那裏祈願也是有好處的。”
鍾太後也覺得程皇後提出的這個建議有些奇怪,至少和她平日對待白文月的態度大相徑庭。平時,白文月進宮問安,她也隻是客氣招待,盡到皇宮女主人的責任而已,可是今天卻這樣熱情。但是鍾太後不好拂了程皇後的麵子,因為她畢竟是自己親自相中的兒媳婦,而且程皇後和皇帝的感情越來越好,若是今天駁了她的麵子,自己兒子心裏也不痛快。於是想替白文月答應下來。
白文月見太後也這樣說,心裏十分不樂意,想說動太後也一起去,這樣,萬一到了那邊發生什麼意外,也好有太後罩著自己。
“太後,既然雲霄庵的香火這麼靈驗,那不如太後也一起去許個願吧,到了雲霄庵,文月一定要好好祈求佛祖,保佑太後福壽千秋。”
太後笑了:“還是你的嘴巴甜。可是哀家年紀大了,不喜歡出門,你們年輕人去就行了。你若真是盼哀家福壽千秋,那就替哀家捐個酥油燈吧。”
白文月撒嬌地輕輕搖晃著鍾太後的一隻胳膊:“太後,您就去吧。您要是不去,那文月也不去了。”
鍾太後慈愛地說:“可不許任性。你如今都嫁了人了,不能再像做女孩兒的時候一樣不懂事。皇後是一番好心,你要是不去,她會傷心的。”
見太後也這麼說,白文月隻好叩謝皇後的恩典,然後心裏盤算著她讓自己去雲霄庵的真正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