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的東西叮叮咣咣,響作一團,淩鳶長的人高馬大,氣勢洶洶,有些彪悍,婆婆雖然骨柴,瘋頭也很蓋人,到底是上年紀之人,體力活力都支架不住,自知如此會吃虧,她使個脫身之計,丟開淩鳶的發膚,哼,我這次不和你計較,我去和我兒子說。
淩鳶見婆婆收手,自己也隻好收手,你去吧,去和你兒子說吧。
淩鳶看著滿屋子的淩亂,苦惱不堪,她一低頭又看見了幹才扭打時的眼鏡,這鏡片很有誘惑力,淩鳶招架不住,撿了起來,戴在眼睛上,屋裏的一切東西都消失了,隻剩下一個巨大的黑洞,她趕緊摘下來,小心收好。此時,孩子嚶嚶哭泣,許是被剛才嚇到,許是餓了吧。大戰過後,淩鳶有些困乏,有氣無力地抱過孩子喂奶。對於眼鏡的事,像秘密一樣存封起來,過不幾天忘記這麼回事了。
奶水時好,時壞,和心情,飯食有很大關係。自從她生了孩子就一直鬱悶不止,聽人說生個孩子”傻三年“,會得抑鬱症,會困惑,會迷茫……
她都有,都得,她深信她開始變”傻“,都是孩子惹的禍。
孩子出生這年,李與非的事業風生水起,又加薪又提升,忙的不亦樂乎,出差那是家常便飯,更無暇管她和孩子,每月給抽屜裏放些紅色的”毛爺爺“,夠淩鳶吃喝,其他就不過問,她愛買什麼就買什麼,愛怎樣都行,他從不過問。有功夫了,他看看女兒,抱抱親親,簡單地說說話,無非扯一些公司裏的閑事,他從不過問家庭。
淩鳶氣色晦暗,奶水不佳,孩子這幾天吃奶拉了肚子,去醫院開藥,吃了效果不好,拉的太厲害脫水了,隻好住院輸水,婆婆連去看都沒有,李與非給她們娘倆安排一個單間就匆匆走了,空蕩蕩的單間顯得十分蒼白,白色的床鋪,白色的窗簾,隻有桌子是褐色的,增添了一些色彩氣氛,也是那麼的壓抑。
好不容易給女兒紮上留置針,她吃著奶睡著了,淩鳶困得不得了,此時她一個人又無助又委屈,什麼都是她一個人,憑什麼?孩子生病又不是她一個人的責任,看著孩子一天天消瘦,她心如刀割。幸好,她媽媽從那麼遠地地方趕來幫助她,她見到媽媽的那一刻終於明白為什麼人們常說,婆婆就是婆婆,親媽就是親媽,根本是兩個概念。
淩鳶一直憋憤的淚水滂沱而出。孩子白天拉七八次,晚上又拉七八次,這一切好像都是她的錯,她的罪,與當父親的,當奶奶的並沒關係,她晝夜不眠地看著孩子輸水,一輸就是四五袋,五個小時才能輸完,光這不說,孩子一吃奶就拉肚子,這邊吃著,那邊拉著,稀裏嘩啦一地蛋花樣的水墨,看了就讓人心疼不已,這麼小的孩子,這樣拉下去,不出幾天就沒精氣神了,大人一天毒受不了,更別是個小嬰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