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想這些了,快去收拾吧..”顧長春一跺腳,趕著向外而去。
天呀,他們顧家不是娶媳婦,隻是嫁女兒啊,為什麼要置辦這麼多酒席,而且還都是真吃真喝且不去夫家白吃白喝的主兒……..
這一天,整個建康的酒樓幾乎全部歇業,分別被兩家人包了,熱火朝天的準備著幾千桌的酒席,從中午吃到黃昏,等著婚禮那一刻到來,這還是建康城頭一次見夫家和娘家同樣忙碌的。
顧十八娘的屋子裏靜悄悄的隱隱有嗚咽聲傳來。
“時候可快到了….”門外等著的姑嫂舅媽忍不住低聲道,“拜祭過亡父,還要拜祭誰?”
一旁的穿著吉服得曹氏聞言微微一愣,看向女兒的房間。
“今天是七月十八?”她低聲問道。
“可不是七月十八…..”眾人笑起來。
可是忙暈了,連日子就記不得了。
“是七月十八啊…”曹氏低聲歎了口氣,眼圈也微微發紅。
“娘,你可先忍著,等妹妹出門的時候,你再哭…..”一旁的媳婦看到婆婆的神態,忙挽住她的胳膊囑咐道。
一麵招呼眾人,“來,別愣著,吉時已到,去勸了姑娘…”
有了這個當嫂嫂的發話,眾人便立刻七嘴八舌的說著姑娘快點了推門進去了。
眼睛紅腫的顧十八娘坐下來,由著姑姑舅媽們為她絞臉修鬢修眉,裝扮起來。
才穿戴好婚服,就聽到前院劈裏啪啦的爆竹聲,花轎臨門了。
“攔轎門嘍!”
爆竹硝煙還沒散去,就聽一聲喊,信家的人眼睜睜看著顧家的大門被關上了。
這是娶親該有的儀式,信家的人忙塞了大大的紅包進去,門卻依舊沒開。
“誰稀罕錢!”門內有陰陽怪氣的喊聲。
信家的人苦笑一下,這攔轎門不過是的象征性的,自來還沒玩過真的,沒想到今日在顧家碰上了。
“就知道這些大藥師們在這等著呢…..”四周聞訊看熱鬧的藥商們紛紛交頭接耳道。
穿著大紅喜服的新郎官衝隨侍的人笑了笑,抬抬手,立刻有人抬出一大箱子。
“樟樹幫片刀一把….”
“建昌幫切刀一把…”
“建昌幫檳榔櫸……”
“….香附鏟…”
“….澤瀉籠….”
伴著一聲一聲的報,一件件在圍觀群眾看起來很奇特的工具被遞進去。
“這都是什麼啊?”大家問道。
“這都是上好的製藥工具..”懂行的點頭道,“顧娘子的師父就算是樟樹幫的…..”
“生子女過戶劉姓文書一張…..”
這句話喊出來,讓所有人都愣住了,怔怔的看向新郎官,新郎官麵含微笑,坦然望著大門。
藥門以姓氏相傳,顧十八娘的師父劉不才已然無後,技藝父子傳承,負責傳承大業的徒弟隻能是其姓氏之人,當初劉不才收的第一個徒弟也就是當兒子養的,後來灰心喪氣絕了念頭,也並沒有再要求顧十八娘如此。
但眾多藥師心內耿耿的還是這一點,劉公那絕世技藝,從此以後就改姓信,百年後,再無人記得劉公這一脈了麼……
門徐徐開了,圍在門邊的藥師們自動讓開一條路,大紅轎子抬進去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