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香塵影(1 / 3)

借用凡界的話,從前我四處惹事生非,其實便是四海四荒的一名潑皮無賴,心無所拘,身無所忌,任何架都打得。WWWshukeJucoM 【書客居】超速更新 提供免費VIP閱讀w_ww 8 9文學網 但今日徘徊在女床山山頂,我方知道自己尚算純良,不過幼時少教而已。真正的潑皮無賴地皮惡霸正是今日與嶽珂鬥得天昏地暗的猰貐。他的法器一出,天地同哀,萬物齊悲。眼瞧著嶽珂現了頹勢,我心中焦慮,欲從旁做個幫手,卻被虎妖奉命相攔。 他今日一反過去親昵之態,手中擎著把長弓,彎弓搭箭,箭頭經雨水衝刷,更見寒利,遙指我的來處。 我雖從不曾將他放在心上,但他身為妖精,能大膽向一位上仙示愛,這份膽識許正是凡間所說的熊魄虎膽,委實令我有些敬佩。隻因我殺了他兩位兄弟,豹妖與狼妖,這份梁子已結得有些大了,想要化解想來已不能夠。 我現下乃鸞鳥真身,被他箭簇這般相脅,總有幾分被獵人緊盯著的感覺,這感覺確然有幾分不妙。我趁勢振翅騰飛,身在半空已化出人形,青袍曳曳,先下手為強,五彩青翎向著他激射而去,足踩祥雲衝向了山頂的激戰圈。 腦後風聲一緊,我萬料不到七彩青翎居然阻他不住,緊急之中側身,隻聽“噗”的一聲,左手臂傳來鑽心的巨痛。 我低下頭去,猶不能置信的去瞧自己臂上傷痕,有什麼沿著身體一路逃竄,我咬牙撥出箭頭,腳步虛沉,幾乎連雲頭都要踩不穩。 那箭頭在雷光之中泛著隱隱青霞,竟有些意外的好看。 凡間那名詩怎麼念來著? ——出師未捷身先死! 我曾在丹穴山典籍樓中瞧過一本書,書中所載,有一種妖魔,將自己的法力與屍魔之毒一並灌注箭頭,賞與下妖,便是一件無敵利器。大凡仙魔中了這毒,無不是仙法盡毀,束手就擒。 那典籍中還載,被灌注了這種屍魔之毒的箭頭,有個極美麗的名兒,名叫青影流霞,暗合了它的青霞之色。 此刻我已飛得高遠,雲頭跌跌撞撞,回頭遙望那虎妖,他目中顏色複雜,似失去了心愛的東西一般。想來他痛失臂膀兄弟,心中定然恨我得緊。w_ww 幽冥司特設刑府,道是一報還一報,善因善果,惡因惡果。隻是,這惡果來得好快! 我眼前一黑,從雲頭上直直栽了下來,風聲在耳邊呼嘯,眼前似有萬丈霞光,一瞬間天地清明,這肯定是幻覺,僅有的一縷思緒裏,我猜想著自己定然會被摔得粉身碎骨,隻要不曾被山上蛇蟲鼠蟻活活咬死,便算得萬幸。 萬不曾料到的是,我跌進了一個頗有幾分暖意的懷抱,去勢頓止。那人衣上還有不知名的花香,我強撐開眸子,眼前湊上來一張極美麗的臉蛋,眸中漾波,瞳影含情,月魄花骨,嬌豔非常。 我極艱難的在她懷中欠了欠身,輕喘道:“青鸞多謝仙子搭救。” 那人一張花影流月的臉頓時扭曲了一般,涼涼道:“你那隻眼睛瞧見我是仙子了?” 我心中大駭,不是仙子難道是妖魔?身子已死命的在她懷中掙紮。 那仙子身後探出來一張粉雕玉琢的臉,“撲哧”一聲笑了:“哥哥,瞧你把這隻小呆鳥給嚇得?給我抱吧?” 我心中霎時迷蒙,哥哥?難道是個男子? 四肢百骸裏似有蟲子在啃齧一般,疼痛麻癢,我已知不好,隻怕不出半刻鍾,我便要被打回原形,萬年修為毀於一旦。心中已是極慌。 這被叫哥哥的喝道:“同娑,休得胡鬧!這小鸞鳥怕是修為不保,你身上可有丹藥?” 這叫同娑的往前兩步,盯著我直瞧,我雖活了萬把年,也算個女仙,總還有幾分羞澀之意。當下沉著臉喝道:“喂,這般盯著人瞧,可有些不禮貌了。” 他在自己袖內慢慢騰騰掏了半晌,掏出來一個玉色小瓷瓶,朝著我促狹一笑:“若本殿不給你吞下這顆仙丹,你這小小鸞鳥不出一刻便化為原形,到時候可就不是人,是隻鳥兒了。” 我額頭冷汗滴下,也知他說的是實情。但向來不曾做慣求人的事,這一時三刻總也拉不下臉來,一時想著我一萬年的辛苦修為,一時又想著他這般施恩,將來必圖回報,莫如狠下心頭,從頭修煉。左右我不過是隻孤鸞,其實人身與鸞身也並無多大的差別。 他見我沉吟,從那瓶中取出一顆蜜色丹丸,丟進自己口中,嚼巴嚼巴,極滿意的咽了下去,歎息道:“唉,這藥君做出的挽魂丹就是好吃,這小呆鳥看來是個倔巴頭,哥哥,不如就帶回天庭,養在園子裏取個樂吧?” 我到此時方確定,抱著我的這位確然是男子。Ww_wXiaoyAnwEnXueCOM 腦中一陣陣眩暈,憤憤瞪著他。原來四海稱頌的天家養出來的竟然是這種子弟,當真可惱。 莫不是凡間香火太盛,熏壞了腦子不成? 同娑大笑,使勁拍他哥哥的肩:“噯噯,哥哥,這小呆鳥可比父皇替你訂下的那位鳳凰公主有趣多了。瞧她氣鼓鼓的這小模樣!”伸出手指來,在我臉頰試探的戳了戳,又歎氣:“就是瘦了點兒!” 我大怒,忽爾便想起這男子是誰了。 ——天界太子淩昌,我那表姐丹朱的未婚夫。 天上地下,鳳凰公主僅丹朱一位。 想到丹朱自詡有驕人美貌,除了姨母赤焰,從不將誰放在眼裏。將來若是嫁進天家,見到了自己這位美貌夫婿,定然自卑失落得緊。 想到丹朱吃的這啞巴虧,有苦說不出的模樣,我心中暢意,怒氣大減,忍著身上痛意,微微一笑,輕聲道:“表姐夫,能否將青鸞放下來?” 他一愕,將我放了下來。我頭暈目眩去瞧,原來自己立身之處是一大團五彩祥雲,此刻正在女床山頂。想來正是我眩暈之際雲頭緩升的緣故。 我忍著眩暈之意向下瞧去,嶽珂與猰貐鬥得生死難解,他四萬多年的修為,居然能與十來萬年的惡獸鬥了這些時辰,也真了得。 隻是不知何時,女床山魔障盡散,他二人打鬥圈之外霞光萬丈,立著一隊衣甲生輝的天兵天將,更有戰將若幹,遙遙觀站。地下那些蛇蟲鼠蟻早已不見了蹤跡,便是虎妖等物也不見了蹤跡。 太子殿下柳眉一勾,低低道:“同娑,還不將藥丸給了這小呆鳥?難不成真讓她修為盡失?” 同娑又從淨瓷瓶內倒出一丸藥,遞了過來。此舉正合我意,我從他手中接過藥丸,立時吞了下去,感覺一股清涼之氣順著丹田往上,將骨子裏的冷意庠意痛意都漸漸敷平,甚直連箭傷腿傷都好了許多,心滿意足,彎了彎腰,謝道:“多謝殿下賜藥!”撥出五彩青翎,便向著激戰圈衝去。 至於是二殿還是三殿,我與他們並無交際,也不當一回事。 身後無聲無息伸出一條柔軟錦帶,將我攔腰纏住,拉回了雲頭。我惱怒的扯了扯,卻發現那錦帶將我纏得死緊,一時拉扯不下,不由焦急吼道:“殿下這是作何?青鸞欲相去相助朋友,殿下為何要攔著我?” 手中握著錦帶的正是同娑。 太子殿下眉頭微微一皺:“與惡獸相鬥總還是男人們的事情,你一個女子,還是就呆在這雲頭之上吧?” 我將他上下打量,若非事情緊急,簡直要笑出聲來。 丹朱的這位夫婿,雖長著張天仙見了亦愧悔的臉,但瞧來性子卻有些古怪刻板。打起架來,仙妖自來以法力論,何嚐以雌雄論?丹朱現在圈養在丹穴山,交來再圈養在九重天,